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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裡關押的,全都是官員。
只要還沒有掉腦殼,那就說不定啥時候這些人便能老母雞變鴨,突然就翻過身來了,這樣的事情,可是毫不新鮮。
要是得罪了這些人,回頭被整治起來,那可就慘了。
而且就算這些人翻不了身,但這些人還有親戚,還有同窗,這些人同氣連枝,別的事情做不了,不好做,便整治一個獄卒來出出氣,也不過是隨口一句話的問題。
所以這裡的獄卒,一向是彬彬有禮。
就像前面牢房之中正在陪著蕭禹閒聊的一個牢頭一般。
與幽深的甬道相比,這裡的條件看起來就要好多了,至少,還有一道陽光從高高的牆壁之上的小窗戶射了下來,剛好就照在牢房之中的一張小方桌上。
蕭禹就坐在那裡。
桌上,散亂地放著一些書藉,茶杯什麼的。
看到韓大娘子母女兩人,那牢頭卻是趕緊站了起來,收拾了一下桌上的茶壺茶杯什麼的,躬身向著韓大娘子行了一禮,便領著那個獄卒,離開了這裡。
「官人!」
「爹爹!」
兩個女人看著蕭禹,霎那間卻是熱淚盈眶,說起來自那天蕭禹跟著洪原等人走了之後,已經差不多一個月了,這還是她們第一次見到蕭禹。
蕭禹卻是哈哈一笑,站起身來,一手牽了娘子,一手牽了女兒,道:「有什麼好哭的,你們瞧瞧我,是不是胖了,白了?這裡倒是極好的,正好讓我清閒一下,養養身子。」
抹了一把眼淚,韓大娘子卻是帶進來的食盒之中拿出來一樣一樣的菜餚,擺放在桌面之上。
「都是我愛吃的嘛,夫人有心了!」蕭禹笑著道:「這裡啥都好,就是吃食委實不能讓人滿意,與夫人置辦的一比,那就跟豬食一樣了。這些日子,別的不想,就是想念夫人的飯食。」
蕭禹也不客氣,拿起筷子,直接開動。
「崔昂離京了!」手裡拿著筷子一邊替丈夫挾著菜,韓大娘子一邊道。「去老大那裡了!」
蕭禹筷子微微一頓,旋即又挾起一塊水晶肘子,放在嘴裡大嚼起來。
「他們明知你與荊王無涉,卻仍然關押著你,這是要拿你來威脅老大,讓老大回來呢!」韓大娘子輕聲道。
蕭禹輕笑一聲,看向了蕭旖:「小麼,你二哥常說你不同於一般女子,是個有見識的,要是身為男兒,便是中個進士也不成問題,你說說這件事,該怎麼做?」
蕭旖怔了怔,看著父親不像開玩笑,才道:「爹爹,其實母親剛剛說錯了一樣,朝廷拿來威脅大哥的,可不止是爹爹一人,還有我們整個蕭家呢!他們還給二哥升了官,其實也是在變相的提醒大哥,我們這些人,都在朝廷的手拿把攥之下,要是大哥不老實聽話,隨時都能收拾我們呢!」
「那你說你大哥該回來嗎?」
蕭旖看了一眼母親,低聲道:「要是我說,大哥就不能回來。不回來,朝廷能拿我們怎麼樣?投鼠忌器。真要是回來了,反而失去了依仗,任人拿捏了。眼下看起來爹爹情勢危急,其實不然。真要有事,崔昂又何必去大哥那裡?」
蕭禹嘿然一笑:「你跟你二哥倒是一個想法,或者說,小麼你從小就受老二的影響更深。」
「爹爹,我說錯了嗎?」
「不,你沒有說錯,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蕭禹嘆了一口氣:「可我怕你大哥不是這麼想的。你大哥重情重義,又極有孝心,而且這一次,被關的可不止是我,還有方琦一大家子呢!」
「大哥不會這麼糊塗吧?就算他這麼糊塗,他的那些手下也不會答應的!」蕭旖道:「這些人可是與大哥綁在一起,大哥一走,他們的榮華富貴大好前程,說不定就此化為泡影了!」
「你大哥的性子,真要走,誰攔得住?」蕭禹搖頭嘆道。「算了,你大哥現在都是西軍總管,是大人了,又遠在西北,真想做什麼,我們也管不了,不說他們了,你們過得還好嗎?」
「就是府外有很多人看著。」韓大娘子道:「出事之後,許管家把家裡清理整頓了一番,以前一些不好動的人,卻是借著這個機會,都清出去了。官家不講道理,也就別怪我們不講情面。」
蕭禹點了點頭:「你們卻放寬心,不管老大是回來還是不回來,我都不會有事的。在這裡再住上一段時日,便能回家,權當在這裡將養了,這兩年的三司使,可是當得我身心俱疲。」
「出來之後,咱也不當這個撈什子的計相了,給趙家如此賣命,卻還被這般猜忌,他趙家鬧家務事,牽涉我們蕭家幹什麼!」韓大娘子氣啉啉地道:「我給娘家那邊也去信了,大伯也說了,正在聯絡各大家上書朝廷,替你鳴冤呢!」
能聯絡一些大家給朝廷一些壓力,倒也不錯。
喝了兩杯酒,蕭禹突然想起一件事,道:「那耶律俊上京了,這段時間,沒有上門來鬧事吧?」
他這一說,一邊的蕭旖可就紅了臉。
耶律俊屢次三番的派人到蕭府,這已經是汴梁城中的一段逸事了,茶餘飯後常常被當作談資來講。
隨著大宋河北兵敗,耶律俊的名頭就更是響亮,而且汴梁人對他的了解也是更加的清楚了。
遼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迷戀上了咱大宋的女子,對於汴梁人來說,這可是一件天大的榮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