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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遼人,早點幹掉李續反在則是趙瑣更想看到的。遼人是外敵,李續是內患,曾經的臣子居然想要與自己平起平坐,想要造反,這就比遼人更可惡了。
「所以,河北那邊,我們必須要停下來,要撤軍!」陳規道:「官家,我現在懷疑耶律俊在河北反應如此遲緩,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能有什麼陰謀?」
陳規清了清嗓子,道:「臣下猜測,其一,是耶律俊在等著我們與李續爆發大規模的戰事之後,他再突然出兵,呼應李續,讓我們兩路陷入苦戰,現在他對於我皇宋越過拒馬河的大軍不聞不問,目的就是為了開春之後將其陷在拒馬河以北。其二,就是耶律俊與李續有勾結,李續要起兵,耶律俊是不是偷偷地派了兵馬前去支援,從而造成他現在兵力不足,所以反應遲緩!」
「不管是哪一方面的問題,河北現在都不能亂!」羅素在一邊接口道:「陛下,在徹底平滅李續之前,與遼人再動干戈是不明智的,也是我們力所不能及的。眼下,我們只有應付一場大型戰事的儲備。所以,河北軍隊撤回來必須馬上完成,一旦遼人調集了大軍,與我們收纏了起來,那可就進退兩難,連早先的戰果也保不住了。」
聽了兩位相公的話,趙瑣知道,河北路撤軍,已經成了定局。相對於遼人,很明顯,收拾李續是更重要的事情。
「從拒馬河北岸撤回來,但是歸義城,還是要守住。」趙瑣道:「這可是在拒馬河南岸。」
羅素與陳規兩人對視了一眼,在二人看來,既然要撤,就該撤得乾乾淨淨,利利索索,留下一個歸義城,這不是打耶律俊的臉嗎?只怕到時候歸義城要打得血流成河了!關鍵是歸義城只怕最終也是守不住的。
但他們二人可不是趙哲,眼見著趙瑣意見堅定,二人便也就此作罷,左右不過一個歸義城而已,幾千人守城,遼人想要拿下來,也是要崩掉好幾顆牙齒的。能守住最好,滿足了官家的虛榮心,守不住,也無礙大局。
「蕭定到橫山時間並不長,怎麼這麼快就收復了橫山党項?這些番子不服王化,桀驁不馴,一向是國朝心腹之患,如果不是這些人,李續又怎麼能在甘寧之地坐大?」說到橫山党項,趙瑣也是有些好奇起來。
「官家,這些事情,馬興在摺子之中卻是說得很清楚。收復橫山党項,蕭定雖然有功,但頂多二三分,真正主持這件事的,卻是蕭定的兄弟蕭誠。」羅素搖頭嘆道:「蕭禹倒真是好福氣,居然生出了兩個如此優秀的兒子。」
聽到羅素如此說,趙瑣這才展開了手中馬興那份厚厚的奏摺看了起來。
全部看完,趙瑣也是連連點頭感嘆不已。
「這蕭崇文,果然才具驚人,只不過帶著幾百兵馬,便能平定橫山,嘿嘿,現在看起來,朝廷以前在橫山投入的海量的錢財,倒都是……」說到這裡,趙瑣突然停了下來,再說下去,不免便要變成對政事堂和樞密院的斥責了。
「官家,這蕭崇文明年便要參加舉人試和進士試,臣倒是要提前恭喜官家又能得一能臣了!」陳規笑吟吟地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暗箭
聽了陳規的話,趙瑣卻是眉毛微挑,淡淡地道:「明年的舉人試倒也罷了,進士試卻是國朝無數精英匯集,這蕭家二郎在汴梁雖然有些名聲,但放眼天下,也不見得就能有多出挑了。」
「這倒是!」羅素撫著修剪得整整齊齊的一把鬍子,笑著道:「這蕭崇文平時的詩詞歌賦以及文章,臣倒也是看了一些,雖然著實不錯,但真要說進士試就是穩拿那倒也真不見得。」
「國朝天下,人才濟濟,這蕭家二郎名頭偌大,卻也須防著捧得高了,到時候跌是慘。」趙瑣道。
陳規一邊冷眼看著,心裡卻是跟明鏡似的。蕭崇文的才華如何並不重要,關鍵的是他是蕭家的人,而蕭禹一向是主戰派,與荊王趙哲的關係極其密切,眼下官家忌著荊王了,蕭家自然也就成了提防的對象。
陳規決意幫蕭崇文一把。
今日官家與羅素的談話傳了出去,只怕蕭崇文明年的進士試就要泡湯了。朝中善於看臉色的人多得是呢!官家明顯就是對蕭家不滿意了,到時候尋個由頭把蕭崇文的進士給弄沒了,簡直不要太簡單。
而這一耽擱可就是三年呢!
幫蕭崇文一把,也就是幫了荊王一把,幾句話便能換得荊王和蕭禹的這點情面,還是值得的。
「官家,介山!」陳規笑道:「汴梁參試的舉子,一向為國朝之冠,而其質量,也是數一數二的,蕭崇文能在汴梁力壓諸多士人,讓這些人心服口服,可見其才華是名不虛傳的。正常情況之下蕭崇文必然會在進士試中占得一席之地,除非他遇到了什麼意外情況。否則京中其他士子必然會詫異的啊!」
陳規這是話中有話。
國朝進士試,每科取三百出頭,這三百出頭中了彩的傢伙的試卷,可是要張榜公布的。官家真要作憋,昧了蕭崇文,到時候卷子一公布,只怕就要天下大嘩了。
陳規這是在提醒官家與羅素,國朝取士這樣的大事之上,可是萬萬不能弄什麼么蛾子的。今日你能昧了蕭崇文,焉知他日不會昧了其他人?
大宋朝的士人罵起皇帝來,那也是毫不懼怕的。
聽出了陳規的言外之意,趙瑣臉色微變,羅素卻是笑道:「只要他的才華當真能力壓諸多才華冠絕之人,便是將狀元點給他又有何妨呢?國朝取士,向來公平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