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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膽小嗎?
一點兒也不。他敢隻身入西軍大本營。
但他真是去要自家父親的遺體的嗎?
只怕這就是一個藉口。
張誠可不是那樣好欺騙的雛鳥,謝文此去,只怕更重要的任務,是要去與蕭定講條件了。而且這恐怕就是來自汴梁的意思。
去要回父親的遺體,只不過是一個搪塞世人而且能讓世人稱讚幾句的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
可是他能說什麼呢?
他什麼也說不出口。
他還只能捏著鼻子向著謝文一揖到地。
看著張誠氣勢洶洶而來,卻又偃旗息鼓而去,謝文不由拈鬚微笑。這些武將,對付起來簡直不要太容易。那個王俊,自己不過暗示幾句只要他聽話回到京兆府,到時候學士就會力保他,他馬上乖乖地聽話了。只要這個大頭倒戈了,剩下的人還能成什麼氣候?
至於將來保不保王俊,那是學士的事情。
畢竟承諾是自己做出的,學士可沒有說這個話。
接下來謝文必須要想辦法高蕭定停下進攻的步伐,這樣他的老領導蘭四新才有騰挪的空間,保住京兆府不丟便是功勞,至於其它地方,眼下是顧不得了。
好在這一次張超戰死了,這對於安撫使來說是一件大好事。
張超死了,朝廷就不方便再追究他的罪責,而作為總領六邊的張超都不會被追責,那作為一路安撫使,就更安全了,也許會被下旨申斥一番,但誰會在意這個呢?
至於自己,這一趟不管結果如何,都是賺得。
敢深入敵營,朝廷會聽說自己的名字,指不定還會讓官家記住謝文這個名字。
帶回張超的遺體,也會讓張超一系的人感念自己的恩情。
第三百六十六章:今夜有水自天上來
耶律喜終於看到了興慶府的城牆。
這也讓他一直陰霾重重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線笑容。
自上京出發,這一路上可真是不順利。
西軍層層堵截,步步設防,看起來大軍一直在不停地向前地大踏步前進,西軍一直在後退,但諳熟軍事的人都明白,西軍壓根兒就沒有受到致命性的打擊。
他們是在有組織有步驟的撤退。
而西軍的游騎,從開戰以來,就沒有停歇的沒日沒夜的對遼軍展開了襲擾。
到現在為止,遼軍九成以上的損失,都是這些游騎造成的。
遼軍想了很多辦法,設伏、釣魚、圍剿,但這些游騎每股最多三四百騎,翩若驚鴻,一擊不中立即便會縱馬遠離,雖然也偶有得手,但與損失比起來,完全不值一提。
西軍在憋一個大招。
一定會在某個地方,西軍會發起猛烈的反擊。
這是軍中有經驗的遼軍將領們普通的共識。
直到他們看到了興慶府的城牆。
西軍是想利用興慶府高大險峻的城池來消耗大遼的軍隊,同時等待著蕭定能夠在橫山以南先行擊敗宋軍然後再趕回來兩下夾擊!所以一路之上,他們都只是遲滯,而不是決戰,他們要保存實力退回到興慶府來守衛城池。
耶律喜總算搞明白了蕭定的戰略戰術。
「宋人靠不住!」耶律喜指著遠處的興慶府城牆,道:「我們也不能指望他們能將蕭定拖多久,所以,用最快的速度拿下興慶府才是我們要做的。這裡,是蕭定的老巢,拿下了興慶府,西軍在西北的統治也就完蛋了。西軍麾下,多為党項人、吐蕃人、回鶻人、奚人,這些人對蕭定談不上忠誠與否,他們就是一群利益的結合體,有利則抱團,無利則分散。所以諸位,不要再想東想西了,竭盡全力,拿下興慶府,這廣袤的土地,就將成為你們的牧場,這裡所有的丁口,都將成為你們的奴隸。」
遼軍山呼萬歲之聲,讓興慶府的城頭都似乎在微微震顫。
近十萬人同時吶喊,聲勢還是極震撼的。
城頭之上,所有人臉色都是有些蒼白。
張元居中而立,花白的山羊鬍子一翹一翹的倒似乎是在笑。左邊站著拓拔揚威,右邊站著雷德進。
「耶律喜果然不去理會興慶府周邊,他連興平府都沒有半點興趣,完全是想要集中全部力量拿下興慶府了!」張元笑咪咪地道。「有時候,人太聰明了,還真不是什麼好事。」
「那是因為他不是真聰明!」拓拔揚威冷哼道。
張元咭咭的笑了起來:「這也是因為總管戰功赫赫,才能讓耶律喜之類的人都不自覺的墜入觳中,換個人,就不靈羅!」
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所有人都認為興慶府將在接下來的戰事之中會苦苦掙扎,一直堅持到蕭定歸來,但城上這三人卻知道不是這樣的。
要擊敗耶律喜的不是蕭定,而是他們。
「耶律喜這一路之上損失了大約五千精銳,上萬青壯!」張元道:「對比現在我們城中的力量,他們還是很強大的。雷將軍,接下來守城的事情,就看你的了,我與拓拔將軍都將唯你之命是從。」
雷德進躬身道:「不敢,長史言重了。守城之事,雷某必然盡心竭力,不敢有半點怠慢。」
雷德進所部是專門被調回來進行這一場興慶府攻防戰的。對於守城、攻城這樣的事情,雷德進比起拓拔揚威可專業多了。
拓拔揚威更喜歡騎著戰馬,舉著彎刀與人戰鬥,守城攻城這些花花腸子的事情,他的確是不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