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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蕭誠黑著臉,高氏連連搖頭,示意不是自己,自己也不知道呢?
「看你大嫂幹什麼?以為是你大嫂告的狀嗎?」蕭韓氏怒道:「即便是,那大嫂也是為你好。」
下首的蕭旖轉著眼珠子看了眾人一眼,道:「二哥哥,今天后餉東華門那邊的羅家大娘子過來了。」
「住嘴,姑娘家的,哪裡學來的一張告狀的刁嘴!」被蕭韓氏拿眼一瞪,蕭旖頓時也垂下頭去連連往嘴裡扒著飯。
蕭誠心下大恨,東華門羅家大娘子,不是羅綱羅雨亭那廝的老娘嗎?
羅雨亭看起來還算是一個不錯的傢伙,怎麼也長了一張碎嘴?回去給自家老娘糟塌自己,然後那羅家大娘子還專門趕上門來告自己一狀,自己得罪了她嗎?
見都沒有見過好不好?
心裡暗恨羅家大娘子,但對正責罵自己的大嬢嬢蕭韓氏,蕭誠卻是一點兒也恨不起來的。真要說起來,倒是感激更多一些。
說起來自己可不是她肚子裡掉下來的肉,真要不管自己,任自己自生自滅,只要吃喝之上不短了自己,任誰也不能說了她什麼不是。畢竟自己只是一個庶子。
蕭韓氏一視同仁,從小便對沒了親娘的自己嚴加管教,不怕人背後說嫌話,是實實在在有擔當,也是真的愛護蕭誠的。
所謂恨鐵不成鋼罷了。
跟父親一樣,蕭韓氏也希望蕭誠明年能一鳴驚人,考上進士呢!要是考上了,自己可就是蕭家第一個進士。
雖然相對於蕭韓氏的娘家信陽韓氏而言,一個進士真是不值什麼,人家都能一打一打的往外拿,但對於蕭氏來說,卻是三代以來第一人。作為當家主母的蕭韓氏來說,自然也是臉上有光,回娘家腰板也能更直一些,說話氣兒也能更粗一些。
誰讓這時代進士就這麼值錢呢?
三年一考,每一科才取三百人左右而已啊。
每一個考中的人,真真正正的可以算是人中之龍了。
而大宋的高官顯貴們,也基本上便是從這三百進士之中鱗選而出了,沒有進士出身的人能走到高處的,不是沒有,而是極其稀少。
「大嬢嬢,孩兒記下了,以後的日子,一定專注讀書,明年一定考中進士。」蕭誠放下筷子,站起身來,躬身認真地道。
看到蕭誠一副沉痛悔改的模樣,蕭韓氏滿意地點了點頭,今天把他叫進來,就是要好好地敲打敲打一番,眼下看起來,效果還是達到了的。
「好了,吃飯吧!你們岑夫子不是給你們布置了一篇文章嗎?吃完了飯去寫出來,明日拿來給我看!」
「是。」
蕭誠點頭道,自家這位大嬢嬢,可是出身名門,自己不見得能作出好文章,但鑑賞水平,卻是一流的,想在她眼前打馬虎眼,根本不可能。倒是自己的老子蕭禹,在這方面就差了許多了。
今兒這關,算是過了,不過想想還要連夜寫文章,腦殼不僅又隱隱作痛。
第十章:三喜
今天真不能算是一個太平日子。
早上挨了岑夫子的板子,晚飯又被嫡母捉去訓了一番,一頓飯也吃得沒滋沒味的。回到自己的書房,準備完成作業。剛剛破了一個題,老管家許勿言又匆匆地跑了過來,說是老爺回府了,叫二郎過去說話。
「大人心情可好?」放下筆,蕭誠有些擔心。連宅在家裡的嫡母都知道自己今天挨了板子,那晚上去高府吃了酒席的父親沒理由不知道。
高府之中嫉恨自己的人多著呢,逮著這個大好的告狀理由,豈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
「老爺心情很不錯。滿面紅光,情緒飽滿。」許勿言笑道:「二郎儘管放心。」
蕭誠一點兒也不放心,誰喝了酒之後,都會滿面紅光,至於情緒飽滿嘛,這可得兩說。也許此時的情緒飽滿,正是憋著勁兒想要教訓自己的亢奮呢?
看著蕭誠疑惑而又忐忑的模樣,許勿言道:「二郎,老爺是真的高興,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但肯定是好事兒。」
「但願吧!」蕭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又用力地揉了揉面郟,在臉上堆疊出一些笑容來,這才往外走去。
蕭老爺子在家裡最大的樂趣,就是管教自己這個老二。
踏進蕭禹的小書房,一陣子濃烈的酒氣便撲面而來,外頭天氣極是燥熱,屋裡頭因為放置了冰塊,倒是顯得一股陰涼之氣。蕭誠不喜歡在夏天使用冰塊,覺得這對身體不好,他情願少穿一點,多流點兒汗。
當今的三司副使,龍圖閣學士蕭禹,果然如老管家許勿言所說的那樣,紅光滿面,精神亢奮,正立在桌案之前,揮毫疾書,寫的卻是唐人王瀚的《涼州詞》。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飲琵琶馬上摧。
醉臥沙場君莫笑,
古來征戰幾人回。
歌言情,詩詠志,此時此刻,蕭禹寫下這首詩,只怕今日這酒宴便與此事有不小的關係。父親平素的書法,只能算是過得去,並不出彩,今日看起來,卻是龍飛鳳舞,筆觸幾欲破空而去,遠超平常的水平,的的確確是超水平發揮了。
而寫完之後,蕭禹仔細端詳,看起來也是滿意之極。
「大人!」蕭誠上前躬身行禮。
擲筆於大案之上,蕭禹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的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