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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突然之間有些慷慨激昂的男子,江映雪的眼中,又顯露出了迷離的神色,這個男人,最讓人著迷的就是這一點了。
「可是上頭,還有一個官家呢!」她低聲道。
蕭誠的聲音戛然而止,怔怔地看著江映雪半晌才道:「你這話,可是有些大逆不道了。我可沒有這種心思,而且,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官家我可是見過好幾次的,不過也就是一個普通人罷了,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而且還特別矮小呢,單論人才,可遠遠比不得二郎你。」江映雪笑道。
「這個念頭,想也不要想!」蕭誠回過神來,低聲道:「大宋官家,養士數百年,可真不是虛妄,而是實實在在的。當然,正如你所說,官家也是普通人,不過投胎好罷了。你呀,這一年多來,心可是有些野了。」
「以前倒是敬畏的,可是見得多了,便也覺得沒甚大不了的。」江映雪道。「便是後宮那些貴人,不也是家長里短,針頭線腦的?論到見識,真沒幾個出色的!」
「要真論起人的能力,只怕能站在朝堂之上,官家面前的,都不會比他差,只會比他強!」蕭誠冷笑:「大宋讀書者,何其多也?但每三年,才取一科進士,每一科,不過三百人而已。能從千軍萬馬之中殺出來的這些人,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而這些進士,又在長達數十年的時間裡互相搏殺,爭鬥,從而成為能站在官家面前的那廖廖無幾的那一些人,又試問,這些人的能力如何?」
江映雪點了點頭,這話,是說到點子上了。
「可架不住官家投胎好啊!」蕭誠接著道:「他不需要比這些人強,他只需要懂得如何駕馭這些人,如何用這些人便好了。而皇家的教育,更多的也是偏向這一方面了。當今的官家,可是將異論相攪,朝堂平衡,玩弄得爐火純青,有了先天的地位,再有了這樣的權術,足夠了。」
江映雪點頭稱是,現在這位官家,在這方面,的確是天賦異稟。
蕭誠轉頭看向窗外,羅雨亭那廝果然會逗女兒家,小船之上,也不知他說了什麼,竟然讓小妹笑得格外開心。
生在這種家庭里,婚姻自然是自己作不得主的,如果身為女子,就更加如此了。與其將來不知被許給一個自己不知底細的,倒還真不如眼前的羅雨亭,至少蕭誠知曉,羅雨亭從底子上來說,還算是一個好人。
那怕就是羅雨亭將來一事無成,只要有自己在,又怕什麼呢?只要他對小妹好,那也就足夠了呀!
真要嫁一個特別出色的,卻又對妹妹不好,自己還能殺上門去不成?
做不到的。
「二郎,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想明白。」耳邊傳來江映雪的聲音。
蕭誠回過頭來,「是不是我一直在竭力掩藏天香閣與我蕭家的關係?」
「是,以蕭家的實力,足以護得了天香閣。而且蕭龍圖現在又任了三司任,就更加方便了呀!」江映雪搖頭,實在想不明白,蕭誠煞費苦心地安排自己找到了宮中的貴人們作靠山,卻偏生隱去了蕭府與天香閣的真實關係,到底是為了什麼?
蕭誠沉默了片刻道:「如果我說是我對未來的一份恐懼,想留下一個後手,你相信嗎?」
江映雪震驚地看著蕭誠,「對未來的恐懼?」
蕭誠點了點頭。
「我家的一些事情,我以前亦跟你講過了。」蕭誠的聲音低沉了下來,「究竟如何,或者三兩年之內,便可見分曉了,真要有事,那可就一鍋煮了。現在這樣,即便將來蕭家出了事,至少還有你這裡存了一條退路,權勢沒有了,或者還可以退居田園,作上一個富家翁。」
「二郎怎麼會這麼想呢?」
蕭誠搖頭道:「蕭家真要倒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說到這裡,他卻笑了起來:「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可就要投奔你來了,到時候做一個吃軟飯的男人,你可不要嫌棄我才好。」
江映雪看著蕭誠的模樣,不由輕笑起來。
「哪裡會有這樣的日子?蕭家即便真有事,以二郎的本事,必然也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東山再起,重鑄輝煌。」
「但願吧!」蕭誠的聲音再一次低沉下來。
「二郎,你究竟在擔心什麼?」
「很多呀!」蕭誠道:「如果我所猜不錯,官家接下來或者真有了準備北伐的意思,要是這樣,他就必然會將二大王調回京師架起來,而重新派出人去北疆掌控大局。而去的這個人,為了徹底掌握局面,肯定會對二大王留下的班底進行大洗牌的。大量熟悉北疆局勢的人,肯定會被調離,甚至於軍隊都會被調防。」
「二郎的意思是說,遼國會利用這個機會?」
「如果我是遼主的話,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蕭誠道:「一旦因為這個原因,遼人得逞,必然又會打擊到咱們這位官家的信心,到時候又會動搖起來。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就怕因為主帥的問題,到時候讓北疆的精銳損失過大的話,那真是好些年都回不過氣來的。」
「去接任二大王的人,必然也是朝中有經驗的大臣,斷不至如此吧?」
「那可說不準。」蕭誠搖頭道:「好多人啊,都是自視甚高,認為別人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甚至能做到更好。即便是最後慘敗了,他也不會認為是自己差,而是會將責任推到其他人的身上,認為是這些人使壞,不盡心,不聽命令才導致的,更有甚者,會為了脫罪而嫁禍於人,這樣的事情,以前還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