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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嚴格的紀律約束,一般的士兵在面對這樣殘酷的搏殺很容易崩潰,別說與敵接陣,在敵人離他還有著一段距離的時候,膽小的士兵便有可能逃跑。
而這,是會引起連鎖反應的。
這也是李嚴把任忠這個戰營放在倒品字形後面的緣故。
就算這個新招募的營,一個個都有著當兵的經歷,都與對面苦大仇深,但畢竟,他們以前打過敗仗,被對手徹底擊潰過,在信心上,自然沒有自家的兵馬強。
接敵戰,一向講究狹路相逢勇者勝。
信心,是裡頭最為要緊的東西。
有我無敵,
必勝的信念會讓士兵在作戰之中更加地勇猛。
「放!」伴隨著任忠的吼聲,任忠營為數不多的弩箭猛然射了出去,將敵人的後排掀翻了一批,引起了對手的一陣騷動。
這便是倚城作戰的好處了。
你敵人成建制的弓弩手,此刻便不敢靠城太近,因為弓弩手缺乏有效的保護,一旦進入了城上射手的射程,覆蓋性的射擊頃刻之間便能對他們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在嚴格的新式操典訓練下的新宋軍隊,在搏殺片刻,雙方前幾排士卒都倒下去了之後,優勢慢慢地顯現了出來。
在軍官的號令聲中,士兵們縱然一樣的心有恐懼,但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不慢。
齊唰唰地長矛一排排刺上去。
跨前一步,刺上一槍。
沒有吶喊,士兵們大大地睜著眼睛,死死地閉緊嘴巴,機械地跟著號令之聲,前跨,弓步,身子略轉,捅刺,頂著槍向前再跨一步,然後收槍。
一次次機械的重複。
沒有任何的別的多餘的動作,千錘百鍊的最為簡單的直接烙刻在每個步兵靈魂深處的動作,哪怕此刻他腦子裡早就空蕩蕩的一無所有了,但卻仍然能在聽到號令之後下意識地作出這個動作。
訓練時的枯燥,無味,到了此刻,就成了威力巨大的體現。
宋軍兩個戰營,推著他們前面的齊軍開始倒退。
不要小看這一點點優勢,如果齊軍不能立刻逆轉過來,下一刻,就是他們崩掉的開始。
齊軍將領連聲怒吼,有些人甚至擠到了前頭,努力地想要扭轉局勢。
任忠身經百戰,一眼便看到了關鍵之處。
他怎麼會允許齊軍再度穩住陣腳?
不,不能。
必須讓他們再退一步,一退,再退,崩潰便會到來。
「殺!」他嗥叫著提刀沖了上去。
有些瘋狂的他,直到此刻仍然赤著胳膊沒有著甲,上身血糊糊的,也不知是染的敵人的血還是自己的血。
這五百人,從缺口處一涌而出,殺進了前面的齊軍軍陣之中。
本來就有些吃不住勁的齊軍士卒再吃這一頓王八拳,再也支撐不住,嘩啦一聲,先是後面的轉身開始跑。
不跑不行,不跑前面的退回來,會將他們卷進去。
前面的一察覺到身後的阻力消失,先是開始大步後退,然後一個轉身,撒丫子便跑。
新宋兩個步兵營並沒有跟隨敵人的腳步追上前去,而是將長槍所能夠得著的敵人盡數戳死之後,仍然是一板一眼的隨著號令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只是這個時候,沒有了扭胯轉身捅刺這一號令了。
任忠追了數十步,直到腦袋之上迎來了一陣箭雨將自家兄弟掀翻了十幾個才醒過神來,城樓之上適時響起的金鑼之聲,也讓他當場清醒。
「撤退!」一把拖住一個挨了一箭倒在地上的兄弟,任忠舉著盾牌,開始了後撤。
兩個步卒營卻在等待著任忠,直到任忠所部全部退入到了他們兩個戰營的缺口之後,他們這才開始動。
撤退的動作行雲流水,令人賞心悅目。
前面的四排步卒沒有動,後面六排齊唰唰地轉身,退出二十步,停步,轉身,挺槍向前。此時,原地的四排轉身向後,妙得是,後面六排在行進之中,竟然已經給他們留下了空隙,讓他們能夠輕鬆地從空隙之中鑽過去。
連退四十步,這四排士卒停了下來,轉身,挺槍,等待著前面六排。
就像是退潮一般,兩個營上千戰士,一波接著一波地退回到了城下。
而在中間,看著這一幕的任忠,有些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他以前所在的河北邊軍是宋軍精銳中的精銳,但也不像這般厲害。
再回頭看看自己麾下的將士,不由有些慚愧,回城之後,得好好操練。
李嚴將軍給自己的那本操典,得好好研究研究,就是裡頭有好些不認識的字,得找個人指導一番。
難怪會將自己的戰營放在後頭,比起人家,自己的確不如。
遠處飄揚的齊軍中軍大旗之下,齊軍大將陳天松眉頭緊皺,這一陣敗便敗了,倒也沒有什麼打緊的,但對方步卒展現出來的東西,卻是讓人驚訝的。
與自己所熟知的大宋步卒不一樣了。
自己已經預料到了第一陣必然會受到挫折,在後面也給對方準備了一個小小的驚喜,要是對手再往上追個百餘步,埋伏在兩翼的其它兩支部隊立即便能兜過來,不說全部將對手吃掉,咬掉一個尾巴總是可以的。
但對手壓根兒就沒有追擊的意思。
這與以前的宋軍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