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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群所說的這三樣東西,都不尋常。
一個是玉碟,這是皇室子弟的身份證,一出生就擁有的,在宗正府都是有備份能印證的。一個是一塊玉牌,上面刻著一個安字,這塊玉牌倒也不稀奇,但上面雕刻的花紋卻也是皇室中人才能雕的,普通人敢雕這樣的花紋,那就是僭越大罪,在掉腦袋的。還有第三樣,那是一封信,沒有封口,此刻已經被打開了攤在桌面之上,收信人是西路行軍總管蕭定,落款人是荊王王妃。
「趙安,荊王趙哲之子?」李格波的一聲吐出一口氣,在寂靜的室內,顯得是如此的大聲。
沒有人怪責他的失禮,因為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他們差不多也是同樣的失態。
不是說荊王一家都已經死絕了嗎?怎麼這裡又冒出來一個。
「會不會是假的?」李格抱著萬一的希望。
「怎麼可能是假的,這三樣東西交相映證,那個小娃娃就是逆王之子!」李防道。
李格騰地站了起來,臉色發青,道:「伯父,現在沒有人知道這件事,不如……」
「你怎麼知道沒有人知道這件事?」陳群搖頭道:「萬一有人知道呢?他們一路往我們這裡而來,明顯便是要去找蕭崇文的,要是蕭崇文知道他們來了,而他們卻消失在我們這裡,後果,是我們能承受的嗎?」
李防惱火地揪著自己的鬍鬚,自己只是想要安穩地退休而已,怎麼就這麼難呢?
「你這是什麼餿主意?不說羅綱這位相公公子了,便是這小娃娃,也是我們能動的嗎?就算他老子是逆王,十惡不赫,這個小娃娃也是正宗的皇室嫡系血脈,聽說荊王一家沒了之後,皇后便一病不起了,荊王與楚王雖然鬧得水火不容,但兩個可都是皇后親生的。眼前這個,更是皇后的親孫子。」
「要不交出去?」李格弱弱地道。
「如果交出去,這個娃娃便只能在宗正寺過上一輩子了。朝廷那邊我們是交待了,但荊王邊邊的人呢?」李防瞪著眼睛道:「荊王是沒了,但他有沒有好友,有沒有部下,不說別人,那蕭崇文幹嗎?那蕭長卿幹嗎?如此得罪人的事情,我們要是做了,以後還能有個安生,只怕李氏家族便要滅亡無日了。」
陳群深吸了一口氣:「學士,沒有別的辦法,我們只能把這三個人交給蕭崇文。然後抹掉所有他們曾經來過夔州路的痕跡,來一個死不認帳。只要抓不到任何證據,我們便能誰也不得罪。」
「抹掉所有的痕跡?」李格愕然看著陳群:「知道這三個人到了奉節的可不在少數。」
陳群獰笑道:「都得死。」
李防點了點頭:「今晚,今天晚上,勉之,你帶上這三個人,馬上出發去彭水,用最快的速度把人交給蕭崇文。子功,抹掉痕跡的事情,你來辦,要快。這三個人,從來沒有到過我們奉節,沒有到過我們夔州路。」
水聲嘩嘩作響,商船在河道之中一路向下,坐在船艙中的李格到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面前,躺著三個人,他們被用幾個大箱子從轉運使府送到了碼頭上了船,然後船隻馬上解纜出發,直到現在,這三位還沒有醒過來呢!
而此時在奉節,陳群應當已經大開殺戒了,那些參與了此事的人,只怕是一個也不得活。
第三百四十五章:重逢
一條蜿蜒曲折的道路沿著山腳延伸向遠方,往上,便是鬱鬱蔥蔥的林子,往下,灌木遮掩之下能看到水溝怪石嶙峋,有清澈水流淙淙而下,那些水溝當中的石頭,卻是早就被水流磨得光滑如鏡了。
耳邊傳來了鳥兒悅耳的叫聲,隨著馬隊的前行,清脆的鈴當之聲不時驚起路邊樹林之中一群群的飛鳥振翅而起,立時便顯得聒噪起來了。
「猴子!」坐在王柱懷裡的趙安興奮得東張西望,突然舉起手臂,指向上方。眾人循聲看去,卻見一株大樹長長伸出的枝丫之上,一隻長臂猿猴單臂懸掛在那裡,正瞪著大眼睛瞅著他們,眼見著眾人看過來,這猴子卻是悠悠然將自己盪了起來,在半空之中衝著眾人齜牙咧嘴怪模怪樣地一笑,然後落入林中,不復見蹤影。
「趙公子,這山里不僅有猴子,便是大蟲豹子熊羆也是不少的,只不過自從這條路修好之後,這些猛獸便避得遠了些。」馬隊之中,護衛頭領魯深笑著道。
「真的嗎?」趙安興奮地道:「以前家裡後院裡就關了一隻大蟲,沒有豹子,也沒有熊瞎子呢,能看到嗎?」
聽了這話,一眾護衛都是目瞪口呆,看著趙安的神色都有些不一樣起來。只有羅綱,王柱以及李格等人不以為意。
以前的荊王府之中,關上一隻老虎算什麼?
李格打量著趙安,自從到了黔州之後,這位才總算不用再遮遮掩掩了,將他洗刷乾淨了,換上了一身新衣服,整個人的氣象也就完全不同了。
黔州已經是蕭誠的地盤,沒有誰敢再為難這個小傢伙了。
現在的黔州知州魯澤,天南軍統制李信,壓根就沒有半句廢話,直接派了一隊兵士護送他們前往邦州蕭誠的住處。
至於這幾位是誰,對他們而言很重要嗎?
一點兒也不重要。
他們的眼中,只有蕭誠。
就算是魯澤,現在也對蕭誠是服服貼貼,那怕現在蕭誠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落了毛的鳳凰,下了山的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