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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鳳奎嘆了一口氣,轉身也跟著胡屹便行,雖然兩人不是一個系統的,但兩人一齊來,又都是代表朝廷來的,在這個時候,總得要保持一條戰線吧!
卻不曾想,剛走兩步,身後便傳來了一個聲音。
「劉公公留步!」
劉鳳奎一個激凌,心道果然還是不會放過自己,但卻也只能苦笑著轉過身來看向來人。
「劉公公,撫台說您這西北故人來了,居然也不進去與他打個招呼,心裡甚是不喜啊!」來人微笑著道:「劉公公,撫台請您去喝上一杯酒,敘敘別離舊情呢!」
劉鳳奎轉頭看向胡屹,那傢伙殺人般的眼光在自己身上剮來剮去,要是自己去了,只怕接下來就要與此人結仇了。
但要是不去了,就是駁了蕭誠的面子,這以後自己還怎麼做事啊?
思來想去,當下還是拱手道:「下官怎麼敢妄稱故人哦,職低位卑,實在不敢打擾撫台,要不還是擇日再來拜見撫台吧?」
來人笑道:「撫台早就跟下官說過,公公非同一般人,早年在陝西路上,那是出生入死啊,還說公公跟他說過一句話,讓撫台一直牢記在心不敢須虞或忘啊!」
「我說過什麼話能讓撫台記掛?」劉鳳奎有些茫然。
「公公說位卑不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來人笑吟吟地道:「這也是撫台經常拿來教訓下官的話呢!」
「我說過嗎?」劉鳳奎仍然沒有想起來。
「當然說過,撫台還能說假話?」來人笑著拖了劉鳳奎便往回去:「公公卻去飲一杯,您的住年,與轉運使可不在一處。轉運使接下來是要回綏陽去的,您可是要在貴陽府長駐呢!」
這話,也可理解為另一種威脅。
劉鳳奎沒有再推辭,半推半就的就跟著來人去了。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這位胡轉運使在貴州路,以後的日子難過的很,別說完成什麼朝廷交待的任務了,能將日子過得平順,就算是蕭撫台大人大量了。
自己與胡轉運使走的不是一條路子,完全沒有必要與蕭撫台撕破臉,只有搞好了關係,才能走下一步的棋嘛!
蕭撫台雖然是明晃晃的離間自己與轉運使之間的關係,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正好將計就計,做出一副投奔故人的模樣也是不錯的。
看到劉鳳奎揚長而去,胡屹腳下一個踉蹌,在看看周圍的那些班直們一個個臉上不豫的神色,他是當真五內俱焚,這還剛到地頭呢,身邊的人,便一個個的背叛或者即將要背叛了。
這日子,沒法過了。
數頂軍帳,孤零零的立在一處山坡之上,正當風口,關鍵是誰要到這裡來,必然是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胡屹孤零零的在帳蓬里枯坐到了天明,也沒有等到劉鳳奎回來,顯然,這個叛徒得到了更好的招待,指不定這個時候正高榻軟榻,鼾聲震天呢!
第四百二十二章:親兄弟亦需明算帳
一路轉運使的臉,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巡視各地專事打小報告的走馬承受低眉順目,今日來吃酒的貴州路上各級官吏以及各路地主豪紳、部落首領們再一次認識到了蕭誠的威勢與跋扈。
平日裡在他們面前笑嘻嘻和顏悅色宛如菩薩的安撫使,這勢若雷霆的一面展現在眾人面前之後,一些兒個心裡還有些三心二意的人,立時便死了心。
轉運使只不過是被打臉,這要是輪到自己頭上,只怕是碎臉。
還是老老實實地在蕭撫台面前做人吧!
至於那個胡轉運使的話?
他說了什麼?
大家聽到了嗎?
哦,敢情大家都沒有聽到啊!
接下來他要喚人去說話怎麼辦?
明日酒宴散去,該回家的就回家了,屋裡頭事情多,沒時間在這裡停留。
要是他找上門怎麼辦?
哎,誰讓我們是休恤民情的好官兒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絕大部分時間可都是在外頭奔波的。這可是蕭撫台稱道的為民做實事,到田間地頭,到百姓跟前去當一個做事的官。
那些兒個整日呆在衙門裡只看文牘的官兒,可是要被蕭撫台罵得狗血淋頭的。
所以嘛,胡轉運使您來的不是時候,湊巧我就不在家裡嘛!
您總不能為難下官這樣一心為民的好官兒吧?
真要敢為難我,下官也是有參奏權的,可以上本參你。
即便我沒有參奏權,我也可以聯合請有參奏權的人參你。
告狀嘛,誰不會呢!
酒席還沒有吃完,看到了剛剛這幕大戲的各路神仙們,已經在心裡擬定出了日後怎麼應付這位轉運使。
反正嘛,面子上是要客客氣氣的。
不過呢,事情肯定是不會替你辦的。
大家你瞅瞅我,我瞧瞧你,都是一副心領神會的模樣,互相之間點點頭,挑挑眉,努努嘴,一個個笑得跟千年老狐狸似的。
「可以處理得更圓潤一些嘛,何必弄得這麼難堪?」岑老夫子又喝一杯酒,嘆口氣道:「這位胡轉運使的文章還是不錯的,詩也做得極好。」
「不可以!」蕭誠與岑重兩人不約而同地說著,兩個腦袋擺得跟個撥浪鼓似的。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失笑,還是岑重接著道:「阿父,你沒有在官場之上混過,不知道這裡頭的關竅,今日之事,決不可能善了,這是不見血的刀光劍影呢!今兒個崇文要是不將這胡屹的威風當場打落在地再狠狠地踩上兩腳,只怕接下來在貴州路上,這位轉運使便要興風作浪了。與其將來鬧得不可收拾,不若今日便讓所有人都明白一個道理,跟著蕭撫台混,風生水起,跟著胡轉運使混,大體上便可以回家準備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