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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另一個統制張藉,麾下雖然也有五千人,但基本上沒有多少白羽軍老底子,不是降卒編練,就是剛剛進入軍隊的新軍,戰鬥力與周全所部,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只不過張藉這個人也很傳奇,屬於那種天生自帶光環的福將,功勞有時候找都要找到他的頭上。
僅憑這一點,魏武也從不小覷他。
運氣,也是將領們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這事兒,你說不清道不明,但他還真就存在。
在睢縣一戰之中擊敗盧本安之後,大宋軍隊旋即向前挺進,直到占據了杞縣之後,這才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而杞縣,距離東京,已經不過百里之遙,可謂是近在咫尺了。
新建的營房雖然是土胚茅草房,但裡頭卻修了火炕,士兵們更是從頭套到腳下鞋襪,都是入冬之前新發下來的嶄新的冬裝,而且是兩套。
據說,以後每一年都會再發兩套。
一套是輕薄的羽絨,一套是厚重一些的棉絮。
在武校學習的時候,張任曾經去參觀過軍用品的很多工坊。
軍服工坊便在其中。
據張任所知,現在專門製作冬服的工坊,基本是都是首輔蕭家的產業。
羽絨是剛剛才興起的新裝,上游便是大規模家禽的養殖和收購,現在走在鄉間裡弄,看到最多的便是雞鴨鵝這些東西了,上好的羽毛能作為鵰翎,普通的羽毛被攪碎硝制之後,便成為了冬服裡面的填充物,而肉則可以被製成肉脯,就算是這些東西每日生出的大量糞便,都被賣給了農家作為肥料。
整個一條產業鏈上,不算那些零散養殖的百姓,便有上萬人靠這個吃飯了。
而棉花這些年來,也開始從高端產品走入了尋常百姓家。
最早產自於雷州的被稱之為吉貝布的東西,首先在兩廣、雲南、貴州等地被大面積種植,雖然現在棉布對於尋常百姓家還算是一種奢侈品,但卻已經大規模供應給軍隊了。
首輔向來是把軍隊擺在頭一個位置上的。
高高的哨樓矗立在營房大門兩側,夯土之後外頭又包上了青磚,端地結實無比,而哨樓的頂端,一尊青銅火炮的炮口,筆直地對準著營房前頭的那條馳道。
除了這條道路,營房周邊都是深深的壕溝,那裡頭,可是插著無數削尖的木樁竹槍的。
這是一個新玩意兒,張任還只是聽說過這東西的威力。
據說在睢縣之戰中,高帥集結了四十門大炮轟擊遼軍,聲震寰宇,煙霧遮天蔽日,敵人損失慘重。
張任很想打上一炮試試。
當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這玩意,珍貴著呢!
據說是有壽命的,一門青銅炮,只能轟一百餘炮,打完之後,這玩意兒就得回爐重造了。
吃完了早飯的士兵們開始了打掃營房。
所有的積雪,都要掃得乾乾淨淨,營房裡的內務,都要整理得清清楚楚。
大宋步兵條例,不厭其煩地將士兵們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從睡覺到吃飯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而軍法官們每天最大的任務,已經找茬子。
這些事情,不需要張任去操心。
坐在哨樓頂上,他不由得想起了從廣西帶回來的未婚妻。
雖然黑了點,但長得還是很周正的。
更重要的是,雖然出身農家,但卻落落大方,在自家母親面前,也沒有手足無措,說話做事有條有理。
這讓滿肚子不喜歡的母親,總算是舒服了一點點。
在父親回信表達了堅定的支持之後,母親便也沒有絲毫辦法了。
不過那丫頭這三年的日子,肯定不會太舒服了。
要學會識字,要學會管家,總還要學點琴棋書畫來充門面,想到這裡,張任不由得輕輕地笑了起來。
千里同行,那丫頭給自己的映象還真是不錯。
這老婆,以後也絕對不會差,應當是一個能帶出去的。
「將軍,想到什麼美事了?」旁邊值勤的士兵笑問道。
「想媳婦兒了!」
兩人都是大笑起來。
能給寂靜的夜裡教手下的士兵識字,也能深入淺出地給士兵們講朝廷剛剛出台的一系列新的政策,同時還能與他們開一些葷素不忌的玩笑,這樣的將領,誰不喜歡呢!
在轅門之外,周洪看到張任的時候,滿臉的都是詫異之色。周洪的身後,跟著一溜長長的幾十個人,他們趕著十幾輛車子,拖車的既有騾子,也有驢,還有牛,車上,裝著軍隊所需要的給養。
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張任,更沒有想到,不久之前明明還只是一名士兵的他,現在居然已經能統領一營戰兵了。
「老什長呢?」看到張任,他便下意識地看向張任的身後,那個熟悉的身影曾帶著張任他們,無數次的去他們的村子幫著他們耕地、挖渠、收割、修建房屋,直到某一天,他們突然開拔而去,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再一次看到了熟悉的故人,聽到對方的問話,張任不僅鼻子裡一酸。
「老什長他們,都沒了!」
周洪愕然,那個操著一口廣西腔,一句一個老表老表叫著的,像一個敦厚長兄的人,就沒了?
張任把周洪請到了他的房間。
與士兵們睡的大通鋪不同,作為營將的張任,是有一個獨立的房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