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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軍超深吸了一口氣,辯道:「首輔,即便如此,也只能說是這兩地各有長處,至於首輔您說的這些懈怠之心,完全是可以通過教化、法規等予以解決的。」
蕭誠吐出一口氣:「次輔,你卻容我說完。」
司軍超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大宋新敗,而且敗得其慘無比,這個時候,我們需要提振士氣,再聚民心。而新都設於前線,皇帝坐鎮一線,天子守國門,衛護南方千萬子民不受夷族之荼毒,還有比這個更能凝聚人心,更能讓百姓們支持新朝的舉動嗎?」
「首輔說得對,天子守國門。」監察院上卿胡屹激動得跳了起來,眼睛裡竟然是有淚水在晃動:「唯有如此,方能讓所有人都警醒,所有人能牢記國恥,所有人都能聚集在官家周圍,戮力同心,光復故土。」
咣當一聲,後堂傳來了有物墜地之聲,眾人有些毫升詫異地轉頭看向後堂。
便連蕭誠也有些驚訝。
但片刻之後,眾人卻是紛紛站了起來,面向後堂躬身為禮。
就連蕭誠也是如此。
因為此時,出現在那裡的,赫然便是馬上就要登基為帝的趙安,此刻他臉色緋紅,眼眶含淚,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趙安到貴州路的時候,不過二歲剛出頭,眼下十年不到,虛歲剛好十二。但在眾人眼中,自然還是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少年,大家聚在一起商議軍國大事,也沒有人想到要不要請新皇帝來聽一聽。
普通百姓們對於皇帝會有一種莫名的崇敬,認為他們是天上星宿下凡,是上天選定的天選之子,但在這些重臣面前,大家卻都清楚得很,皇帝,也是凡胎俗子,只不過投胎的時候投得好而已,真要說才能,指不定在朝中隨便扒拉一個都要比皇帝強。
要知道,趙宋以來,皇帝差不多生下來就是皇帝了,而朝中的那些大臣們,那一個不是過五關斬六將,一路披荊斬棘走過來的。
哪怕就是那些豪門貴胄,起步比一般人高許多,但家族的幫襯,也基本上只停留在五品以前,過了這個坎,對不起,家門的影響力已經大幅度減弱了,最終能不能再往上走,靠的還是自己的能力。
當然,豪門貴胄這樣的家世,稍稍占一些便宜罷了。
但心裡怎麼想的不重要,禮節之上,卻是要做得足足的,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一屋子的朱紫躬身為禮,趙安上前一步,扶起了蕭誠,然後再虛虛地扶了眾人一把,請了諸位大臣平身之後,這才道:「剛剛首輔說,天子該守國門,安雖年幼,卻也深以為然。安還想再加上一句,不知可否?」
趙安轉頭看向蕭誠。
蕭誠微笑著道:「官家儘管說。」
「天子該守國門,君王應死社稷!安願守國門,死社稷。」年幼的聲音在屋裡迴蕩,卻是把絕大多數人轟炸得有些頭昏目眩。
這幾句話,可不僅僅是趙安的政治宣言,往深里想一層,這裡頭又何嘗沒有包含著對太上皇以及前頭皇帝的討伐之意?
要知道,太上皇趙瑣和皇帝趙敬,全都是向遼國請降的。
趙安的這十二個字,卻是向天下宣告了趙瑣與趙敬兩人不堪為大宋皇帝,這是從根兒就否決了他們。
如果以後新朝當真北伐成功了,這二位,只怕連入趙家宗廟的機會都沒有。
這十二個字,是對他們的羞辱。
這十二個字,要是傳到了遼國,也不知這二位,還有沒有臉面活下去。
「謹遵官家旨意!」屋裡,聲音迴蕩,大家齊齊彎下腰去。
當然,眾人並不認為小皇帝能說出這擲地有聲的十二個字來,必然是首輔蕭誠事先布置好了的。
要不然蕭誠剛剛說到這裡,小皇帝就適時露面來強調上這麼幾句,只不過這麼一來,定都江寧石頭城一事,便差不多是板上釘釘無法更改了。
蕭誠微笑著請趙安坐了主位。
上面那張椅子本來就空著。
「諸位,我還要說第三點。國都在江寧,諸位也在江寧,那麼,這天下財富也好,兵馬也好,自然也會向著江寧聚集。有了足夠的兵馬,有了足夠的錢糧,我們再依仗著長江之便利,可以隨時隨地向兩淮流域增兵、增晌,物資兵馬的運送不會有絲毫的阻礙。這,才是守住兩淮的關鍵。真丟了兩淮,江南還守得住嗎?即便我們跑到兩廣雲貴去,又能偏安幾時?所以,我們要有一個最基本的共識,這天下,非我即彼。而想擊敗對方,現在於我們而言,最關鍵的一點,便是守住兩淮,伺機反攻。這個時候,可能是三五年,也可能是十幾年,興許會更長一點,但只要初心不改,我們必能成功!」
江陵碼頭,新任的兩江總督謝鴻雙手抱拳,向著比他年輕差不多一半的年輕人一揖到地:「首輔,謝某必定會分毫不差地完成您交辦的事務,以後也必然唯首輔馬首是瞻。」
蕭誠笑著扶起他:「伯英兄,國事艱難,以後正需要我們共擔時艱呢!路長且阻,且讓我們一起來披荊斬棘,再造山河吧!」
第五百六十一章:悽慘
拒馬河邊,哭聲震天。
無數人癱坐在河邊,回望南方。
南方,是他們再也回不去的故鄉。
遼軍士兵冷漠地提皮鞭、刀槍在人群之中巡視,但凡稍有異動者,毫不憐憫地便是一鞭子抽下去,將人抽得皮開肉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