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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這麼容易?」蕭誠嘆道:「早先所做的這一切,說白了,不過是為了一句老話,狡兔三窟而已啊。西北算是一窟,在南方的布局,亦算是一窟,映雪,如果事情不對,我們收拾了東西,往那些地方一藏,便是皇帝,也很難拿我們怎麼樣的!」
「那倒是,哪些地方,本來就不是不服皇帝管的,也就名義之上奉大宋為主!」江映雪在南方布局數年,越往南,大宋的統治力便越是薄弱。
「可是這只不過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蕭誠接著道:「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想離開這花花世界去鑽山溝子啊!」
江映雪掩嘴而笑:「你又想當官兒,一輩子好生的享受,又不想受皇權的約束,一門心思想著將皇權關到籠子裡,這可就難了!」
「是很難啊!」蕭誠道:「可是我這樣的人,天生就受不得自家的性命、財富會因為另一個人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化為烏有,所以啊,總得想轍。跑,是不得已的撤,而在不得不跑路之前,總得想辦法試一試,看能不能更好地解決這件事。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如果二者能夠兼得,那就快哉了。」
「可這是真難呢!」
「是難,可難,才有意思啊!」蕭誠大笑起來:「想著能與這千百年來至高無上的皇權斗上幾個回合,我就戰意盎然了。」
「這還在哪裡哪哦!」江映雪笑道:「且等九月的進士試過後再說吧,二郎你先得高居皇榜,然後再得授一個小官,奮鬥幾十年,站到了兩府相公的位子上,倒是可以與官家瓣瓣手腕子了,現在人家是力士,你是幼童,不在一個檔次上呢!」
「如果老天爺能給我幾十年時間的話,那最終的勝利者一定是我。」蕭誠無比自信地道:「你所說的這個模式,是我最期盼的,因為可以潤物細無聲的慢慢的改變過來,而不是用激烈的手段來改變。」
所謂的激烈的手段,必然是眼下這個還算是和平的年代會發生巨大的改變,出現極大的混亂,而在混亂之中,便會誕生新的秩序。但因為這種混亂所要付出的代價肯定也是巨大無比的,如果有一丁點兒的可能,蕭誠並不希望這種混亂出現。
因為這樣的局面一旦出現,必然是民不聊生,生靈荼炭。
江映雪有些迷醉地看著背負雙手,昂首挺胸,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下的蕭誠,雖然論起年齡來,她比蕭誠還要大上那麼幾歲,但她總是習慣了依賴蕭誠,在她的內心深處,也一直深信只要有這個男人在,什麼都不是問題,一切的難題就會迎刃而解。
「這一次我去南方,二郎還有什麼吩咐的嗎?」江映雪問道。
「該給的甜棗我們已經給得夠了,如果那些人識相,也就該知道需要與我們分享一些東西了。」蕭誠道:「如果他們不知好歹,你知道怎麼辦?」
江映雪微笑:「好的二郎,從傳回來的情報看,是有那麼幾個頑固不化的,當真以為強龍難壓地頭蛇嗎?那是強龍不想多生事端,懶得與地頭蛇一般見識而已,真要壓下來,雷霆之威,區區地頭蛇又怎麼抵擋呢?」
在南方的布局已經有幾年了,但都是一個點一個點的比較散亂,這一次江映雪過去,就是要將這些點串連起來,連成片,這樣的事情,要麼是她過去,要麼是蕭誠過去,其他人,很難有這個威信能讓那些地方的負責人服氣。
而蕭誠現在很明顯是無法過去的,九月就要舉行進士試了,這個時候,他想找任何理由離開汴梁,都不會獲得家中的同意,便只能由江映雪過去了。
江映雪在蕭誠面前,好像是一個面人,任他揉搓都溫柔無限。但這種溫柔,卻是只給了蕭誠一個人,在外人面前,江映雪是神秘的天香閣的東家,而在部下面前,江映雪卻是一個殺伐果斷的鐵娘子。
這些年來,倒在鐵娘子手下的人,已是數不勝數了。
回到蕭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是擦黑了。
從舉人試結束之後,蕭誠名義之上都是在高府跟著岑夫子進行著最後的衝刺,以準備九月份的進士試。是以每天回家,都是較晚,有時候甚至是不回家。
這倒是給了蕭誠很大的空間。
因為他輕易地便能造成兩頭黑的狀況。
高府這頭以為他回家了,而蕭府這邊呢,卻以為他在高府留宿。
雖然眼下蕭家對蕭誠的約束已經極少了,西北一行,蕭家已經不再把蕭誠當成一個不懂事的青年了,但羅嗦總是少不了的。
這段時間,蕭府的氣氛一直很緊張,整個府第似乎都被烏雲籠罩著,所有的下人都是屏聲靜氣,一個個低眉順眼。
而這一切,自然都是因為汴梁的政治氣氛。
蕭氏是公認的荊王黨羽嘛!
荊王倒霉,蕭氏焉能獨善其身?
以往三司使府可是汴梁之中最熱鬧的一個府第,總是有無數的官員們想法設法也要來拜見一下大宋的財相,但這一段時間來,就可以用門可羅雀來形容了。
不知有多少人在等著蕭禹這個財相,被官家扒下來。
可惜,等了又等,詔旨卻是一直沒有下,而蕭禹也忙得跟個陀螺似的,連回家的次數都稀少了,因為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今日剛剛翻身下馬,還沒有走進門,蕭誠便察覺到了與往常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