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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斌,丁會,兩個怎麼看也都是八桿子打不著的人,誰知道他們竟然是親生兄弟呢!」高要感慨地道:「而且這丁會,還一步一步地成了我們最信任的人之一,掌握著一支控制整個并州州城的精銳部隊呢!」
「這個人的眼光,可比鄭斌要強多了。」柳全義道:「如今王俊這麼一搞,我們倒是可以將計就計了,不但可以把河東不穩定的因素全都挖出來,順便說不定還可以捉幾條大魚!」
「岳父,您是說?」
「王俊想要做這些,想要徹底拔了我們柳氏,以他的地位,就象有丁會相助,做起來也勉強,但是如果他能找來另一個人,那就大不一樣了!」柳全義道。「此人此刻正在陝西路上,我想王俊一定會想到這一點,而那個人,聞訊之後,也必然會來。」
「羅頌羅相公!」高要脫口而出。
「不錯。我想,羅頌相公知道了河東路的這些蛛絲馬跡之後,他一定會來。協助王俊拔掉我們這顆釘子,然後集結整個河東兵馬,再加上陝西路禁軍,羅相公就能聚起十萬大軍,出河中與耶律珍幹上一場了。」柳全義笑道:「所以,我們要是抓了羅相公送到耶律俊的帳前,然後再與耶律珍聯手重創陝西禁軍的話,這份功勞,豈是崔昂那沒出息的東西能比的?」
高要驚道:「原來岳父想要的,不僅是晉王,還有秦王啊!」
「真要做到了這一步,這秦王就是你的了,晉王嘛,自然是我柳氏子弟,到時候河東、陝西互成犄角,相互呼應,未必就不能做一番大事業。」
高要沉默了半晌,道:「遼人會答應嗎?崔昂只不過是一個空頭趙王,縱然以後遼人真將河北之地封給了他,崔昂也沒有多少可用之人,妥妥兒的會被遼人架空成為一個擺設。但我們這裡就不同了,是能真正控制掌控的區域的。」
「這整件事情,並不是我謀劃的!」柳全義坐直了身子,看著高要道:「你知道是誰替我策劃這一切的嗎?」
「小婿不知。」
「這個人,叫孫淳!」
「孫淳?」高要迷惑地搖了搖頭,腦子裡壓根兒就沒有這個人的任何資料。
「這個人是三年之前在遼國中的進士,在那邊,官兒也不大,名聲也不是太顯。」柳全義道:「但這個人的身後的靠山,卻是大名鼎鼎。」
「誰?」
「遼國皇后,蕭綽!」柳全義一字一頓地道。「孫淳到了我這裡之後,我才終於弄明白了,遼國攻宋的所有策劃,竟然都是出自這位皇后之手。而對於將來秦晉之地的部署,這位皇后也有自己的打算。」
「當真封給我們?」
「的確是封給我們,但是你也不要以為這是一項輕鬆的美事!」柳全義道:「拿了這兩地,就要應付來自橫山以北西軍的攻掠。」
高要點點頭:「蕭定這個人有點死心眼兒,自家都被朝廷弄成這個樣兒了,卻仍然不肯公然地稱孤道寡,而且看這一次事發之後的意思,他居然還要聯宋抗遼。我們如果當真拿了這兩地,他必然會傾力攻擊我們。」
「倒也不是他有什麼個人情緒,而是宋國真滅了,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這些年來,他與遼人的仇恨可是結得太深了,而且,他如同插在遼人腰間的一柄匕道,也讓遼人很不好過啊!」
「岳父,我們對上蕭定,殊無勝算!」
「誰說一定要往死里打呢?」柳全義哈哈大笑:「打肯定是要打的,但更重要的,卻是我們要全心全意拼命地結營咱們自己的領地,讓我們一步一步的變得更強大,到時候,蕭定便是我們的護身符呢,只要蕭定存在,我們就會存在,這裡頭的意思,你明白嗎?」
高要笑道:「小婿自然省得。既然如此,我就安排下去,讓那王俊再多跳一會兒,儘可能地多聯結一些反對我們的力量,這樣,倒也省得我們以後再淘力了。一舉將所有的釘子都拔了,然後清清靜靜地安心地來做我們的事情。」
「這是一次豪賭,賭贏了,柳氏門楣,將在我們手中再次迸發出耀眼的光彩。」
「我們當然能贏!這是毫無疑問的。」高要道:「只是以後,肯定是道阻且長。」
「柳氏立族以來,便是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第五百二十章:墜入羅網
風裹著雪呼嘯而至,吹打得人連眼睛都沒法子睜開,但在山道之上,仍然有一隊人在艱難地跋涉著。
明明有馬,明明有更好的官道,這一行人卻是選擇了泥濘難行的鄉間小道,僅僅遲余寬的小路一邊是山,另一邊卻是陡峭之極的斜坡,這要是摔下去,即便不死,只怕也是一個筋斷骨折的下場。
張興乾一個壯漢子,都覺得格外吃力。
可每當回頭看到隊伍之中的那個老人,卻又自覺身上多了不少的力氣,人家一個六十多的老頭兒,一個穿紫袍的貴官,都沒叫一聲苦,自己一個下苦力賣命的,有什麼可抱怨的?
張興乾便是在并州城中與王俊接洽的那個皇城司探子。
河東路上的走馬承受已經不可信了,張興乾也不知道自己的那幾個可憐的手下還有幾個能被信任,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自己走這一趟。
他順利地找到了羅頌。
而羅頌在看了王公的親筆信之後,沒有任何的猶豫,便決定走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