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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布居然要十貫錢一匹,這可比一般的絲綢都要貴了。
「主要是少!」向禹道:「有錢人家買了去,紡紗成線,然後做成內衣,聽說極是舒服,不過你我肯定是穿不起啊!」
「可這?」張藉指著天井之中掛滿了繩子的布條。
「這是首輔的德政,也是首輔愛護我們軍人的心意。」提到首輔,向禹滿眼的崇敬之情:「取這吉貝布的原料紡織,成為這種被稱為沙布的成品,而裁剪而成為這種一掌寬的長條,則稱做繃帶。用來包紮傷口,透氣性極好,而且還分成了好幾種,像這種,是扎在外面的,可以重複使用,還有一些,放在藥水裡浸泡,這種紗布吃水性也是極好的,能將藥水充分地吸收,敷在傷口之上,對傷兵有極大地好處。正將,你可知我們西南的軍隊,受傷之後死亡的人有多少嗎?」
張藉長在軍中,對於這個自然是很清楚。
真正當場死在戰場之上的人,其實算不得多,倒是戰後因傷而死去的人,占了死亡的絕大多數。
「五成!」他伸出了一個巴掌。
「我們這些從西南來的軍隊,受傷之後救不回來的,只有二成!」向禹驕傲地伸出了兩個手指頭。
「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我們每一軍,都有一個像這樣的戰場救護院。受傷的,第一時間便會被送到這裡,這裡有足夠的治療治外傷的高明醫師,當然,也有足夠的藥草。像別人搞不到的吉貝布,在救護院之中多得是。」向禹笑道:「首輔視察軍隊時曾說過,別的地方可以省,但這裡,卻是一文錢也省不得。因為這裡,是一條條的性命。」
「首輔仁慈!」張藉心悅誠服。
「這些規矩,這樣的救護所,本來就是首輔親自製定的。別看我們白羽營來自廣西路,但白羽軍卻敢算是首輔的嫡系呢!」向禹自豪地道。
張藉笑了笑。
自己以後算什麼呢?
會不會被編入白羽軍?
只怕不會。
不過只要一直在魏武麾下,大概也會被算作首輔的嫡系吧!
希望是這樣。
「現在朝廷的軍隊,除了咱們這些從西南來的,其它的軍隊,當真是很慫!」向禹一臉的嫌棄。
看著張藉的表情,向禹趕緊補鍋:「不過正將你就是個例外了,魏統制對您讚不絕口呢!」
「統制抬愛,末將自當效死以報之!」
兩人走進一間正堂的屋子,滿牆放著的柜子里塞滿了各種各樣的藥草,除了熬製草藥的味道,還有濃濃的酒香。
「烈酒!」向禹道:「將酒反覆熬製,便可得出能燃燒的酒,用這酒來洗涮傷口,那滋味?」
剛說到這裡,便聽到屋裡傳來慘叫之聲,透過未關的門,便能看到一間小屋子裡,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女人,正拿個小刷子蘸著透明的液體在洗刷一個傷兵的傷口呢。
「叫什麼叫?還男人呢!」女人有些惱怒。
「你別刷我傷,給我喝一點更好!」那個傷兵齜牙咧嘴。
回答他的又是一刷子,然後又是慘叫連連。
「女人!」張藉臉色微變,軍隊之中出現女人,這有些不可思議。
「有啥好奇怪的!」向禹道:「女人心細,手輕,幫著處理傷口最好不過了。那些糙老爺們兒,手重得很。以前也有人說軍中放女人不吉利,被首輔罵得狗血淋頭,還說陰陽相輔,一松一馳才是正道!」
「酒真香!」張藉抽了抽了鼻子。
向禹笑道:「是啊,不過這酒,只能用來治傷用,接下來咱們營中也會配備一點,不過正將,這可真不能喝,誰要偷喝,那是要挨板子的,聽說釀這樣的酒,糧食消耗特別大,只准在軍中作為藥品使用呢!」
「明白,既然是救命之物,誰敢覬覦,我第一個就饒不了他!」張藉連連點頭。
大量的醫師,救護,昂貴的吉貝布做得繃帶,外頭根本拿錢都買不到的烈酒,所有的一切,都說明了現在的這個新宋朝廷對於大頭兵們的態度,與以前當真是不一樣了。
這讓張藉心裡暖哄哄的。
以前在河北邊軍之中,苦哈哈的,想辦法調了回來,做了人人稱羨的上四軍,但在絕大部分人眼中,他們仍然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人。
但現在,只看這架式,便知道新朝廷對於軍人的重視非同一般。
也是,現在正打仗呢!
朝廷需要士兵賣命,必須得籠絡人心。
也不知太平時節,會不會是這樣!
「咱們營中受傷的幾個兵在裡頭,最暖和的一間屋子!」向禹笑吟吟地道:「我託了關係,把咱們的人放在一起,不過正將,十三個人中,能歸隊的大概只有五個,剩下的八個,不是斷了腿便了沒了手,回軍隊不行了。」
「能活下來,就是福氣!」張藉道:「相比起先前被埋下去的兄弟,他們已經算是好的了。只是向虞候,他們的撫恤?」
「正將儘管放心,誰敢在這個上面剋扣那是要掉腦袋的,朝廷說是多少,到士兵手中便是多少。」向禹認真地道:「咱們新宋軍隊,可不是舊宋軍隊。」
下邊的軍人甚至是官員,大都以新宋自稱,以此來區別開封舊宋王朝。
站在門口,向禹卻是拉住了張藉,「正將,還有一事,想要拜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