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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地方,都讓拓拔揚威震驚不已。
武院的規模太大了。
而武院培養將領的模式,也讓拓拔揚威耳目一新。
他甚到在其中的一切課堂之上,聽到了他們當年與遼軍在眩雷寨作戰時的案例分析。
西軍的武將,識字的還是鳳毛麟角,而宋軍的軍官們的素質,卻正在有質的飛躍。
本身就可稱之為儒將的拓拔揚威,很清楚這裡頭的區別的。
經驗是好東西,便光有經驗也是不成的。
總結,提高,實踐,機變,這些東西缺一不可。
宋軍正在系統性地把自己的將領們往這個方向上培養。
軍隊的地位,也在飛速地提高,這與蕭誠一直以來的努力分不開。
其實在現在的江寧新宋,以文御武的策略並沒有變,但是雙方的分工卻更加明確了,各理其事,互相制約又互不干涉,武人的地位在得到極大提升的同時,他們的戰鬥力也正在飛速地提升。
義務兵制度,職業兵制度,團練民兵制度等各項確保大宋武力的軍事制度看得拓拔揚威眼花繚亂。
他把每一天看到的東西都詳細地記錄了下來,有些他也一時看不懂,只能等回去之後再慢慢研究了。
反正蕭二郎這傢伙,不管幹什麼事情,都不會做無用功。
眼前的,中期的,長遠的,那傢伙向來都是兼顧的。
第七百章:教化
「二叔,我以後能做些什麼?」坐在蕭誠的面前,蕭靖懇切地道。
蕭誠微笑著看著自家侄兒,蕭家的長孫,看起來這些天的所見、所聞對他終是有了不少的觸動,他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正在發生著關鍵的變化。
蕭定不是一個好的教育者,而張元這樣的傢伙,雖然在學識之上沒有絲毫問題,但本身蠱惑性太強,做事更多的考慮的是自身的利益和回報,蕭靖跟著張元學習這麼多年,不受張元的影響怎麼可能呢?
好在,蕭定本身持身極正,而高綺亦是那種傳統的高門大戶教導出來的女子,這才讓蕭靖歪對於歪得太遠。
當然了,有野心從來不是什麼壞事。
但要把野心拴上一個籠頭,讓其在一定的範圍內生長才是正道。
任由他野蠻滋生而又沒有足夠的自控力,那多半就會成長為一個怪胎,遺臭萬年的傢伙,多半便是這樣長成的。
「靖安,知道你二叔這些年來,最驕傲的事情是什麼嗎?」
「二叔,你做的事情太多了,其中的任何一件拿出來,對於別人來說,只怕都可以稱之為一生的功業,足以驕傲一輩子的。」蕭靖道:「師傅說他平生除了您之外,他就沒有怕過任何一個人。」
蕭誠大笑起來:「張元那個傢伙,一大把年紀了還是不肯安分,老老實實的發揮他的長處,搞好西北的內政不好嗎?偏生還想更進一步,這不但會害人,也會害己的。」
蕭靖低下頭,臉有此發熱。
「靖安,到目前為止,你叔叔最驕傲的事情,便是在貴州路上改土歸流。」蕭誠道。
蕭靖愕然抬頭,不解地看著蕭誠,實在不明白,這為什麼會成為二叔最驕傲的事情。不管是早先策劃的西軍盤踞西北,還是後來詭計百出,利用大理國內部的矛盾將這個帶甲百萬的大國變成了如今大宋的雲南路,都似乎要比在貴州改土歸流要強出不少吧!
看著蕭靖的表情,蕭誠知道對方並不能理解,道:「當初你二叔到黔州任簽判的時候,也只有你這般大,剛滿十八歲。」
「跟叔叔比起來,侄兒實在是差得太遠了。」
「你也不錯的!」蕭誠笑道:「那時候啊,在西南之地,大宋的統治力其實是相當薄弱的。黔州只是夔州路下的一個州,但這個州還遙領著四十九個羈縻州,其實甚至還包括了思州田氏、播州揚氏這樣盤踞一地數百上千年的豪強。」
「那一定亂得很!」蕭靖想想如今的西北,似乎也是那種部族林立的模樣,更別說還有西域、青塘等地亦是一團亂麻。
「亂,那當然是一定的。」蕭誠道:「彼此之間攻伐從來沒有間斷過,今天剛剛來拜見過你和你把臂言歡的一方勢力,過幾天說不定就沒有了。」
這種狀況,可是比如今的西北大大不如了。
現在的西北,西軍一家獨大,其它勢力雖然也有爭端,但在西軍的壓制之下,也還算規矩,小動作雖然也有,但卻不敢出格。
「當地人,不知有國,不知有朝廷,不知有官府,更不知王法,規矩,他們只知道,他們的頭人就是他們的天,他們的宗族就是他們的一切。」蕭誠緩緩地道:「數百上千年來,他們就是一直這樣過來的,而我們朝廷的某些人,並不認為這是一個壞現象,甚至認為,這樣的一些勢力就該讓他們打來打去,弄個你死我活,如此,才不會對朝廷產生影響,才不會威脅到大宋的統治。至於這裡的人過得怎麼樣,並不在官員的考慮範圍之內,這裡的人能不能對大宋有些裨益,他們更是從來都沒有想過。」
「也只有二叔這樣的人,才將這樣危機四伏的地方,看做是充滿機遇的地方。」蕭靖衷心地道。
「當時我是想到這裡來,而那個時候,皇帝為了打壓我們蕭氏,也有帶著懲罰的意思,將我發配到這裡來。」想起往事,蕭誠不由得微笑起來:「這便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靖安,危機重重換個說法,便也是有著大機遇的。如果那個時候,我去了大宋的其它那些統治很穩定,很富庶的地方,其實也是做不了什麼事情的,大概率也就是隨波逐流,然後做一些小小的改變,等到慢慢混成了一地主官,才能真正的大展拳腳。但到了這樣的混亂的毫無秩序的地方,倒是可以扯起虎皮做大旗,放手施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