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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年來,遵義府在整個貴州路上的地位,卻在逐漸下降。
原因無他,就是因為貴州路上推行的土地承包責任制等一系列政策在遵義府推行極為不順。
楊家子弟自恃有功,將遵義府看作了蕭誠對他們楊氏的酬功,幾年下來,楊氏勢力急劇擴張,與整個貴州路抑制土地兼併,分田到戶的大政策相悖的是,楊家正在整個遵義府大肆兼併土地,壟斷商業。
而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貴州路上,對楊家的這一舉動,竟然採取了容忍的態度。
不過百姓們可以由腳投票。
貴州路上不禁百姓自由流動,沒有戶藉的限制,使得遵義府的百姓,紛紛外逃,去其他地方尋找機會。
前兩年楊家還沒有在意這件事情,到得第三年上,人口流失導致了大量耕地無人耕種,才讓他們警覺起來。
而此時,整個遵義的經濟已經被其它幾地遠遠甩開。
要不是還有仁懷的酒業支撐著,就經濟數據就更看不得了。
而老楊慶也因為年紀大了,根本就沒有精力控制整個楊家了,這才將楊泉叫回來準備接替自己,同時也是扭轉整個遵義的不利局面。
楊泉是蕭誠的鐵桿,自蕭誠來到黔州之後就跟著蕭誠,對於貴州路的政策,一清二楚,自他回來之後,遵義府便強行鋪開分田到戶。
而分田到戶的第一步,就是清退田產。
而在整個遵義府,霸占田產最多的,除了楊家自己,還有誰?
楊泉六親不認,派出官員四處查緝,只要查出問題,不管是誰,該退便退,該罰便罰。
一時之間,楊氏家族怨聲四起。
想要找老家主告狀的人絡繹不絕的向著播州南北鎮楊家老宅進發,只不過,這些人,連鎮子都進不了,便被楊泉派人一頓棍棒打了回去。
楊家人盤踞遵義,不知外面情形變化,更不知蕭誠為人。
但楊泉跟隨蕭誠多年,卻是一清二楚。
跟不上蕭誠的步伐,接下來必然就會是無情的淘汰。
眼下蕭誠對於遵義的不聞不問,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欲擒故縱?
幾年下來,遵義已經肉眼可見的落後了,再這樣下去,楊家以前的辛苦,豈不是全都要白費了嗎?
楊慶年紀大了,心軟手也軟,下不得狠手去整治這個大家庭了。
楊泉可就不一樣了。
在他看來,長彎了的枝丫,就該全部砍去,只留下能成才的那一部分,才能讓楊家茁壯成長,生生不息。
這位執掌了整個貴州路刑罰的傢伙,在楊家人的眼中,就是一個心黑手也黑的人。
四具屍體很快就被收拾妥當,所有的知情人,都被控制了起來。
「怎麼辦?」密室之內,楊叢看著一眾心腹,顫聲發問。
紙里終究是包不住火。
這事兒要是漏出去,人頭落地,只怕都是輕的。
「二郎,如今想要保得住性命,只有一個法子了。」
「什麼法子,快說!」
「能保住你性命的只大郎楊將軍!」清客壓低了聲音,道:「大郎手握一軍大權,眼下,只能反出貴州路。」
楊叢頓時傻了眼。
「整個遵義府,只有大郎麾下三千駐軍。」清客道:「其它諸軍,不是在與大理國對峙,就是聚集在貴陽周邊,只要大郎行動迅速,兵發播州南北鎮,抓到了老家主,到時候,整個遵義府的楊家人,不管願不願意,都是跟著大郎一齊動,否則事敗,大家都得死。」
「這,這怎麼能成?」楊叢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就算我們抓了老家主又如何?就算整個遵義府的楊家都反了又如何?蕭撫台回過頭來,我們照樣是死路一條。」
「二郎,你這可就想差了!」清客嘿嘿一笑:「朝廷對蕭誠早就是虎視眈眈了,楊家如反,他們巴不得呢,舉事之後,便立即向四周求援,保管梓州路、荊湖兩路、立時就會前來援救。到時候蕭誠能怎麼樣?敢調動大軍來圍剿遵義嗎?他真敢這樣做,只怕大理軍隊立時就會打過來,那蕭誠可就要一敗塗地了!」
楊叢砰然心動。
「可是家主不會答應的呀,那楊泉更不會答應!」
「二郎,要他們答應作甚,到時候大郎抓了他們,自然就能控制住局勢,大郎便理所應當地成了楊氏新家主。」清客道。
楊叢頓時恍然。
「魯師爺,你帶著我的信物,親自去遵義跟我大哥說話。」楊叢深吸了一口氣:「我在這正安縣,要立時準備起來。」
打馬出了正安縣的魯師爺,回望著正安的城牆,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一年多的謀算,總算是找到了機會了。
魯珉,河北人,胡屹鄉黨。
本意來貴州路是投奔胡屹這位轉運使以謀個前程,不曾想胡屹在貴州混得悽慘無比。
與胡屹眼高手低不同,這位魯珉卻是頗有些謀略的。
很快,他就看出了遵義,黔東南等地,與整個貴州路的不合拍。
如今,機會終於來了。
這一次他只需要說服楊斌反了蕭誠,就算大功告成了。
此刻在貴州路的周邊,像梓州路等地,的確是已經準備好了隨時支援遵義府的動亂,在這一點上,魯珉並沒有說謊。
形成既定事實,從貴州路身上挖一塊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