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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個時候,廣南西路就更無法與貴州路相比較了。
所以岑重給自己立下了一個時間節點,當蕭誠拿下了大理,便在大理建立起了良好的秩序而自己還沒有理清廣南西路的話,那他就服輸。
從此心甘情願的居於蕭誠之下。
真是希望自己在這一場競爭之中別再輸了。
好歹也保留一點面子啊!
對於岑重的這點子小心思,蕭誠笑而不語,岑老夫子卻哧之以鼻。
老夫子認為自家兒子沒有半點贏面。
老夫子如今不再當私塾夫子了,在蕭誠的再三懇求之下,老夫子以七十高齡出山,當了貴州路的提學,專司督辦一路之學政。
蕭誠費了老鼻子兒勁把老夫子忽悠出山,讓他放棄了飲酒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美好日子,自然是沒安好心。
一來,這位老夫子雖然一輩子沒考中過進士,但學識水平都是上上之選,是個行家,而且能教育出岑重這樣的實幹家,他本身做事,又怎麼會差呢?
二來,老夫子教了一輩子書,桃禮滿天下,不說近二十個進士了,這些人蕭誠想忽悠來也不大可能,但老夫子還有更多的學生,沒有考中進士的,那就可以打打主意了嘛!
先生貴為一路提學,說不定就有過去的學生來這裡謀個出路。
現在貴州路上,差得就是讀書人,更差的是有些本領的讀書人。
那怕那些把書讀傻了的傢伙,也能弄來替貴州路上的娃娃們啟個蒙總行吧?
而且,這些能讀得起書的傢伙,家裡一般都是比較有錢的,至少也是一個小康之家,不然也請不起開價比較昂貴的岑夫子作先生,這些人來了,還可以變相拉動貴州路的消費嘛!
當然,老夫子也還是個心懷天下的熱心人,過去考不了進士,當不了大官,這滿腔熱忱無處放送,現在自家學生給了這麼一個機會,老夫子卻是幹勁沖天了。
這兩年,貴州路上學風興盛,到處可見學館私塾,時時可謂琅琅讀書之聲,蓋因為這位老先生不遺餘力地推動。
一名僕人,一頭毛驢,兩個護衛,老先生遊走在貴州路各處,每到一處,伸手便要錢建學校,尋先生。
老夫子身份超然,一伸手,不管是本地官府也好,還是富豪鄉紳出罷,一個個都是積極響應,要錢給錢,要物給物,要房子給房子,短短時間內,貴州路上學館遍地,關鍵是,沒花官府幾個錢。
對於岑重想接老夫子去廣南西路享福的想法,老先生直接翻了個白眼兒給他。
岑重又不能把廣南西路提學的位子給自己老子,便也只能看著自家小師弟糊弄著自家老爺子給他興高彩烈的幹活兒。
當然了,老夫子也是樂在其中,精神倒是比以前好了許多,也讓岑重很是欣然。這一次來,還專門給老夫子送來了一個暖床的丫頭。
這一招,讓蕭誠目瞪口呆半晌,看著岑老夫子那矜持卻又滿意的模樣,當下便明白在這件事情上,自己似乎是辦差了。
到底自己還算不上這個時代真正意義的士大夫。
不過蕭誠也充滿惡意的想著,看岑老夫子如今這精神矍鑠的模樣,搞不好給岑重添個小弟弟抑或是小妹妹,哈哈,到時候岑重那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幾個兒子女兒,臉上可就好看了。
十八新娘八十郎,
蒼蒼白髮對紅妝。
鴛鴦被裡成雙夜,
一樹梨花壓海棠。
蕭誠惡作劇一般地給自家夫子寫了這麼一首詩,本來是想調侃一下老師,不成想岑老夫子反而以此為榮,得意洋洋地向著自家親朋好友弟子炫耀這首詩,倒也讓蕭誠是哭笑不得。
有得意的,自然也就有失意的。
與岑重的失落有些不同的是,三年前懷著滿滿的惡意到了貴州路上的從三品大員胡屹,如今卻是被生活磨得完全沒有了脾氣。
來自於貴州路各界對於堂堂三品大員的暴擊,讓胡屹已經活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將轉運使衙門定了綏陽,是胡屹當初自認為選址絕佳的策略。
綏陽屬於遵義府,而且又與思州相連。
胡屹不認為播州,思州能與蕭誠一條路走到底。
蕭誠的搞法,最終必然會觸及到這兩地的底線,雙方肯定會為了諸多利益訴求的不同,而最終翻臉。
不得不說,胡屹雖然做事不大靠譜,但畢竟還是進士出身,考慮問題也還是有自己的一套的。
如今遵義府,黔東西府兩個為楊家和田家掌握的府治,在經濟發展之上比起銅仁、畢節、黔南等地已經落後了不少,而這些,也的確是因為這兩地在推行土地承包,稅費合一,提高商稅等一攬子政策不力的原因。
胡屹很想搞事。
但問題是,這兩地雖然矛盾重重,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於跟胡屹勾結搞事。
遵義知府雖然還是楊慶,但楊慶已經老了,現在只掛了一個名,真正主事的的,變成了楊泉。而楊泉則是最早跟隨蕭誠的那幾個人之一。
而黔東南由田疇掌控,田家在三年前的羅氏鬼國一事之後,遭到了清洗,鮮血都還沒有完全乾涸了,那個敢跳出來鬧事?
事做得不好,政策推行不力是一回事,這樣的問題,可以找出千百條理由來推娓,來解釋,但勾結外人,就是另一個性質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