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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賀正與人交涉清楚,那邊明顯地是鬆了一口氣,一個隊將模樣的人,卻是急步跟著賀正上來了。
「見過蕭統制!」那隊將滿面笑容:「前幾日職下見到了露布飛捷,蕭統制卻是大長了我皇宋威風啊!我武成軍上上下下,都是敬佩不已呢!恨不能以身替之,也去殺幾個遼狗呢!」
蕭定微笑頷首為禮:「僥倖而已。我等戍守邊疆,防備遼狗,你們駐守地方,保一方平安,都是一樣的為國效忠呢!」
被蕭定捧了一捧,那隊將卻是笑得嘴巴都歪了。
蕭定是何許人也?堂堂統制級別的將領,能和顏悅色的跟他一個區區隊將說話,這可是天大的面子。而且蕭定還不是普通的統制,人家可還有一個當三司使的老子呢!
難怪人家能當這麼大的官兒,待人多和氣啊!不像自己的頂頭上司,不過一個區區副將,對待自己就像對待家中奴僕一樣。
「統制請,統制需要職下派人給您帶路嗎?」他討好地問道。
「不必!」蕭定擺了擺手,「雖然兩年多沒有回來了,但這裡我還是很熟悉的,你忙你的去吧!」
「是,是!」隊將連連點頭,指揮著手下將正在進城的百姓驅趕到了一邊,先讓蕭定等一行人入城。
入了城,蕭定便一路向著驛館而去。
他是官身,又是奉詔入京,不管在哪裡都是可以住官驛的。
第四十章:無奈
「什麼,沒房?」賀正怒目瞪視著對面白馬驛的一個驛卒,再抬頭看看占地數十畝的白馬驛館,「莫非你看我們是些軍漢,想要刻意怠慢嗎?」
「賀隊將,這裡是白馬驛。」驛卒皮笑肉不笑地道:「可不是你那軍營,事事都要講規紀的。」
賀正看著對方的麵皮,勃然大怒,正想發作,突然又想起了蕭定先前的吩咐,只能按捺下怒氣道:「可不僅僅是我等,是我家統制今日要在這裡住宿。我家蕭統制可是奉詔回京的。」
聽說是統制級別的將領,驛卒倒是嚇了一跳,他可以瞧不起一個區區隊將,但統制這一級別,就不是他能招惹得了。
當下也是嚴肅起來,看了賀正一眼,道:「蕭統制?莫非是先前在天門寨斬首百餘遼人的蕭定蕭統制嗎?」
「正是!」賀正驕傲地道,看到眼前這個驛卒對自家統制還是非常尊敬的,他心裡也稍稍舒服了一些。
進城之後,蕭定帶了數人去了滑州知州府衙遞貼子,便先讓賀正來訂房子,同時也準備一下大家入住的事宜。
豈料就碰上了這種事。
「蕭統制,俺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即便是蕭統制來了,今日白馬驛也是無房啊!」驛卒兩手一攤,無奈地道。
賀正陰沉著臉:「你這白馬驛,只怕有上百間房,難不成還都讓人住滿了?」
「倒也不是住滿了,而是讓人包了!」驛卒笑道:「賀隊正,聽我一句勸,這裡頭住的人可不是你家統制能招惹得起的,不妨趁早去城裡,尋一家客棧,也花不了幾個錢。」
這是花錢不花錢的問題嗎?
賀正怒火填膺,在邊境之地,誰不敬著他們,到了這裡,卻連住一家驛館,就被人如此瞧不起。
「我倒想知道這什麼奢攔人物,居然能包下白馬驛,連我們統制也得退避三舍?」賀正陰沉沉地道。
他的語氣不好,身後跟著的幾名士卒,也齊唰唰地向前一步。
在戰場之上浸淫久了的人,一怒之下,那種威勢自然而然地便流露了出來。
在對方幾雙狠厲的眼睛的瞪視之下,那驛卒卻是嚇得連連倒退了幾步,這才冷笑道:「好,好,你們這幾個賊配軍是想耍橫嗎?也罷,你們不是想知道這裡頭住的是誰嗎?我且告訴你們。」
「不管是誰,今日我家統制是住定了!」賀正怒道。
「包下白馬驛館的是當今同簽樞密院事,河北路安撫使崔公!」驛卒昂著頭,斜睨著賀正,一字一頓地道。「你家統制不是今日非得住下嗎,我這就去稟報!」
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賀正的臉色,唰地一下就變得蒼白了。
這個人,的確是他家統制惹不起的。
不管是河北路安撫使,還是同簽樞密院事,比起蕭定的級別,都高了一大截。
而且現在正是他們的現管。
人家想要拿捏他們,簡直都不需要什麼理由,一句目不長官,悖逆無狀,便可以讓他們萬劫不得翻身。
眼見著那驛卒冷笑著轉身便欲往裡行,賀正一時惶恐之極,一伸手便捉住了那驛卒的手臂,叫道:「兄台且慢。」
那驛卒頓時慘叫起來。
情急之下的賀正,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一下用力一抓一握有多大的勁道,那驛卒麻杆一樣的身材,那裡吃得住賀正那揮慣了兵器的大手。
這是這麼一捏,驛卒也是慘叫著往下墜去,臉都痛得變了形。
賀正一嚇之下,趕緊鬆了手,但那驛卒卻是蹲在地上殺豬般的叫了起來,這顯然就是要訛上賀正了。
賀正滿面通紅,手足無措,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看著那蹲在地上喔喔叫喚著的驛卒,竟是說也說不得,打也打不得了,只是不停地跺腳,後面的幾名士兵更加無措,面面相覷,委實不知如何是好。
動靜兒終於引起了內里的注意,一名身著甲冑的軍將從內里大步而出,喝斥道:「什麼人在這裡大聲喧譁,不知道這裡面住的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