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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統制,好久不見呀!」李信衝著他拱手道。
王文正看著李信,然後便看到了李信背後,那個清冷的身著白色裘衣的女子。
第三百一十六章:給大家吃個定心丸
王文正腿肚子有些轉筋,直感到軟綿綿的有些提不起勁兒來。
來晚了!
他的腦子裡,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怎麼辦?
要完蛋了!
對面的李信笑吟吟的抱拳為禮:「統制,屋裡暖和,裡頭請!」
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讓火燒火燎的肺里感到稍微好過了一些。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是王文正願不願意的問題了。
自己是死是活,就看接下來自己怎麼應對了。
他跨進了門檻,眼瞳收縮。
昔日自己發號施令的大案之上,一排放著四五個腦袋。
王文正只覺得心尖尖一陣陣地疼痛,那都是自己在軍中的心腹,眼下,卻一個個瞪著一又迷茫的眼睛空洞洞地瞧著前方,只怕直到死,他們也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
那個白衣女子就坐在這排腦袋的背後。
猙獰的首級,鮮血淋漓的大案,飄逸的白色衣裙,絕美的一張面孔,在王文正的腦子裡走馬燈似的轉悠著,他只覺得腦殼陣陣的生疼。
「統制,統制!」耳邊傳來了李信的聲音,王文正猛地一個激凌,一下子回過神兒來。
他的手握住了刀柄。
李信側跨了一步,手也握上了刀柄,而在屋裡,數名天南軍將領齊唰唰地嗆的一聲抽出了腰間的佩刀。
王文正抬頭看向江映雪,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下一個動作卻讓屋裡所有人都怔住了。
王文正取下了佩刀,連帶著刀鞘,高高地舉了起來。
關鍵是他伸出了自己的後腿。
這一刀鞘下去,卻是重重地砸在自己的大腿上。
卡嚓一聲,屋子裡所有人都聽到了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
李信向後跳了一步,瞅著王文正,半晌作聲不得。
王文正單腿立在屋內,看著屋內眾人,道:「江東家,李副統制,說來當真慚愧啊,王某人居然也會從馬上摔下來,而且還摔斷了腿,這天南軍一應事物,只能交給李副統制來打理了。」
李信倒吸了一口涼氣。
屋內眾將也都是面面相覷。
王文正拄著刀,目光落在了江映雪的臉上。
江映雪緩緩地站了起來,說實話,王文正的決斷,讓她頗為心驚,這當真是一個人物。其實她很希望王文正進營之後勃然大怒拔刀相向,這樣大家殺起他來也就沒什麼心理負擔了,畢竟走到了這一地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嘛。
可王文正這一招,卻是讓江映雪犯難了。這天南軍里絕大部分的軍官,與王文正實際上都有著脫不開的關係,包括這屋子裡的,雖然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倒向了自己這邊,但並不代表他們對王文正就必須要殺之而後快。
如果能不殺,自然還是不殺的好。這肯定是這些軍官們潛意識中的想法。
如果自己要強殺,也許什麼也不會發生,但說不準就會埋下什麼隱患。
「這天寒地凍,地面濕滑,王統制心系軍務,不小心摔傷了腿,堪為軍人表率!」江映雪緩緩地道:「李副統制,王統制都說了,這天南軍的軍務暫由你統轄,還不派人送王統制回家休息嗎?王統制,有什麼需要的,家裡差什麼東西,儘管派人來找李信。」
屋子裡不約而同地發出輕鬆的呼氣之聲。
王文正只覺得整個背心裡都涼嗖嗖的,他知道,自己總算從鬼門關里轉悠了一圈又逃回來了。李信似笑非笑地揮了揮手,兩名士兵走了過來,扶起了王文正,向著外面走去。
「江娘子,這是個人物,留著只怕有後患!」李信搖頭,對江映雪道。
「等到二郎回來便不怕了做什麼妖了!」江映雪道:「此刻殺他,不利軍心。這一次過來,我帶了五十萬兩的銀票。天南軍二十萬兩,韓錟的廂軍二十萬兩,剩下十萬兩,是楊萬富的天武軍的。」
聽到有這樣大筆的錢財,屋裡的軍官一個個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天南軍一共不過二千餘人,現在又要除掉那些死掉的,再加上馬上要被趕出軍隊的,剩下的人已經不足兩千了,換算下來,每個人能分到一百貫錢呢。事實上,普通士兵當然拿不到這麼多。
說起來,自從蕭誠來了黔州以後,天南軍士卒們的待遇是飛速竄升,而且外快也是極多,不是這裡來勞軍,就是哪裡來慰問,一年的收入,倒是能趕上過去好多年的收入了。
當兵吃糧,養家餬口。
這個時代的軍隊,你指望他有什麼家國情懷,那還不如指望老母豬上樹呢!在這一點上,蕭誠看得是很清楚的。
邊軍或者因為長年累月與敵人作戰而生出保衛國家的概念,但那也只不過是最樸素的一種不讓自己人受欺負的想法。
所以現在蕭誠籠絡軍隊,更多的是以金錢開路,而對於身邊的將領,則是恩義為先。當然,暗藏的威懾也是必不可少的,只不過那些東西,大家心裡知道就行了,沒有必要擺在明面之上。
蕭定在大西北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他能讓党項人、吐蕃人為他賣命,不就是因為在蕭定的指揮之下,他們能連戰連勝,能獲取更多的土地,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