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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張誠現在便在熊耳山中聚集了不少志同道合之士抗遼!」楊萬富道。
「我派人去聯絡過了,那張誠便愛搭不理,氣得我派去的人扭頭就走了。他現在手裡也就馬人,人雖然不多,倒都是些精悍之輩。」吳可道。
「他是因為你們是我的麾下。」蕭誠也有些無奈:「老張太尉死在我大哥手裡,小張太尉這個心結,只怕一時是無法解開的。繼續派人吧,小張太尉有人脈,也有手段,將來秦嶺那邊,他必然能做出一番事業出來。」
「是!」吳可點了點頭:「我們在秦嶺那邊,也有好幾支人馬,多的有幾百人,少的有百餘,如果能與他們聯合起來,湊到一塊,倒也時不能地便能給遼人添一點麻煩。」
蕭誠轉頭又看向了楊萬富:「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要如此看重襄陽了吧?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襄陽守不住,所以明天,楊將軍,你便帶領天武軍、天狼軍先期出發,沿長江直下然後轉入漢江,用最快的速度,去支援襄陽!」
「我軍自然是沒有問題!」楊萬富道:「只是撫台,我軍畢竟是客軍,荊湖路、京西南路等地又不似夔州路陳轉運使這樣是自己人,我們這樣大軍進攻,會不會引起誤會或者讓他們有什麼想法?要是出了磨擦,不免讓人擔心!而且我們既然是搶速度,而且又是奔著與遼人大幹一場去的,那就必然是要多戴軍械而少帶糧秣,沿途便需要地方上補給糧草,如果他們對我們心懷疑慮,不給糧草,我們反而就麻煩大了。」
「羅信與江雄已經去荊湖路協調去了。」蕭誠道:「而且胡屹現在也正在荊湖,你還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聽說胡屹在荊湖,楊萬富倒是笑了起來。
「這位胡公在,那我就放心了,等我到了荊湖,就把他請到船上,坐在船頭,看誰敢攔我們,他那些嘴,足以把死人罵活。也就……」
話頭戛然而止,屋裡所有人都有些尷尬。
蕭誠哈哈一笑:「也就我蕭二郎臉皮厚,不管他胡屹怎麼罵,都是臉不紅不跳。」
「也就是撫台您宰相肚裡能撐船,換個人,找個機會不早就弄死他了,不能殺他,還不信他連病都不生嗎?一場傷風也是能死人的。」楊斌冷冷地道:「那胡屹自己個也是心裡明白的。」
蕭誠打了一個哈哈:「不管怎麼說,眼下胡公是能幫我們大忙的,而且有他在,將來小安上位,登基也能少更多的阻礙。胡公的名聲還是極佳的,有他認證,便能讓許多人信服。」
眾人都是默默點頭。
胡屹做實事的確是不行,教書嘛,也就那樣。屬於那種自己肚子裡有貨,但是倒不出來的老師。不像岑老夫子,自己有一分,能教出兩三分的學生來。
但這個人脖子硬,不怕死,梗著脖子與蕭誠鬥了這麼多年,倒是為他贏得了天下名。
趙安的身份一旦得到他的承認,自然也就會讓天下承認。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胡屹這傢伙,絕對不會跟蕭家狼狽為奸穿一條褲子的。
說起來,蕭家父子兩代人,可是把這個傢伙給得罪狠了。
打人不打臉,
這兩爺子,可是把人摁在地上啪啪打,你說胡屹能不恨嗎?
不過恨歸恨,倒敢不妨礙做正事。
反正胡屹的態度就是,正事我配合,甚至可以為你賣命,但私下裡,照樣罵得你狗血噴頭。
這樣的人格,蕭誠倒又是喜歡,又是厭煩。
下達了命令之後,蕭誠便懶得再管這些事情,爬到船上蒙頭大睡,至於楊萬富他們怎麼調醒水師,怎麼安排出征,那是他們的事情。
一覺睡到大天亮爬起來的時候,三員將領已經是來辭行了。
看著他們三雙黑眼圈,蕭誠只是拍了拍他們的肩,道:「到了襄陽,可別丟我的臉,好好打仗,襄陽守將呂文煥,樊城守將范天順都是有真本事的,別讓人瞧不起。而你們的對手耶律敏那傢伙,就更厲害了。當年便連家兄也對其是稱讚不已的。」
說到這裡,三人中的王柱已是垂下頭去,眼眶是早就紅了。
他曾經是耶律敏的部下。
世事弄人,他是真沒有想到,再見面時,兩人已是要生死相搏了。
「另外有一件事,我得給你們說清楚了,絕對不允許與那耶律敏單挑啊!」蕭誠道:「你們干不過他的。」
第五百四十一章:謀徐州
雨水如朱簾自檐上倒掛而下,檐下石槽之中,雨水沽沽流動,順著陽溝一路向前,在屋轉角處匯入到更大的一泄水溝渠之中,然後流入到屋前數十步外的一處池塘之中。
水點砸在水面之上,濺起朵朵小花,剛剛探出水面還只有巴掌大小的荷葉,卻是被砸得東倒西歪,有的更是半邊都沉沒到了水中,這雨如果再下得大一些,猛一些,這荷葉,只怕就要保不住了。
一隻手從廊下探出去,將一把魚食灑到了水中,廊橋之下立時便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一大群在廊橋之下避雨的鯉魚爭先恐後的游出來,一陣響動,剛剛丟下去的魚食,瞬間便沒了蹤影。
一些沒有爭搶到的魚兒不甘地昂頭看了一眼上頭,見再也沒有吃食從天而降,這才一悶頭,又游到了廊橋之下。
「良臣,你瞧瞧,便是這魚兒,為了一點子吃食,也不畏這狂風暴雨呢!」一個身著青色長袍,戴著幞頭的約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笑著跟對面一個跟他打扮差不多的人道,只是那個人身材魁梧,握著腳杯的手上青筋畢露,偶爾展開,便能看見掌心厚厚的老繭,與說話這人的細皮嫩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