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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凌晨時分,一得到消息,他立即便穿戴整齊入宮求見皇帝,為皇帝賀。
但萬萬沒有想到,卻陪著皇帝一齊在首輔公廳外,站了小半個時辰,唯一的娛樂,便是聽著公廳里那個跋扈的傢伙的鼾聲。
當然,不僅僅是他一個人,事實上,最後在江寧的所有有資格入宮的官員,全都齊聚在這裡了。
由不得司軍超不嫉妒啊!
事到如今,事實已經證明了蕭誠當初所堅持的,都是正確的,而作為反對者的自己,自然也就是錯誤的了。
好在自己當時退了下來,沒有與蕭誠拼一個你死我活,否則,今天自己就不會作為勝利者,一齊站在城樓之上,接受下面萬千民眾的歡呼了。
從這一點上來說,他還是要感謝蕭誠的。
蕭誠沒有對他趕盡殺絕。
即便是自己那不不肖的二兒子,人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人眼放了一條生路的。
如今老二雖然只能隱姓埋名,這一輩子也不可能認祖歸宗,但好在還活著,也許再過個幾十年,等自己這發老傢伙都差不多沒了時個,老二的後輩子孫,還能重新回到這個大家庭中來。
所以對蕭誠的感覺,他現在還真是奇怪得很。
下頭的人越聚越多,廣場之上已經擠得滿滿當當了,遠處的街道之上還能看到更多的人在往這裡湧來。
很明顯,江寧府早有準備,而且還得到了江寧守備軍的支持,每個路口,都有官府的人值守望,廣場之上,更是有沒有著甲的士卒們手挽著手將廣場分成了一個個的小方格。這使得下頭的人雖然多,但卻顯得很有序。
應當是那個傢伙在睡覺之間就提前安排好了。
司軍超有些感慨。
真要說到治政理政,蕭誠的確是他遠遠不能及的。
人家大方略上深謀遠慮,小事情之上也是滴水不漏
太陽緩緩升起,陽光灑在五鳳樓之上,整個城樓和上面的人,都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之中。
「萬歲!」
下頭不知是誰高聲喊了一句,然後,成千上萬的人便跟著應和起來。
萬歲的呼喊聲如同山呼海嘯一般在天地之間迴響。
「官家,老臣為官家賀!四海歸心啊!這樣的盛景,老臣多少年都沒有見過了!」司軍超叉手齊眉,深深躬身。
「臣等為官家賀!」五鳳樓上,所有臣子包括蕭誠,都向趙安躬身道賀。
趙安伸手扶起了蕭誠,擺手道:「諸位愛卿,朕受之有愧,這些年來,朕實在是沒有做什麼事,治國理政,都是首輔帶著大家在做。」
蕭誠微笑道:「官家當之無愧。從在貴州路上開始,官家便一心為民謀利,從安民一號開始,到如今的安民三號,從派船隊出海尋找新的農作物,到如今大批作物的改良,都是官家一力為之,而今我大宋百姓不但無飢餓之虞,官倉、民間更是佇藏豐富,糧價即便在這一年戰事連綿之中都不曾有什麼大的波動。手中有糧,則心中不慌,這便算是當世第一大功。」
「師傅謬讚了!」趙安連連擺頭:「我只是喜歡做這些罷了。」
蕭誠接著道是:「說到治國理政,如果不是官家對我們現下這些人絕對信任,絕對放權,又怎麼能有我們的放手施為呢!」
趙安笑道:「我記得師傅以前在跟我授課的時候說過,要讓專業的人去做專業的事情,這些年來,我越來越覺得太正確了。就像帶兵打仗,就該讓那些身經百戰的將領們去做;像研究農業,改良物種,就該讓我這樣的人帶著司農寺的那幫人去干;而冶煉製造,就該讓那些大匠們去作主。說到治國理政,當然就該讓師傅您這樣的人去做。像我這樣的對治國理政一知半解的人來指手劃腳的話,反而會壞事。以後,還需要師傅您多多費心了!」
蕭誠還沒有說話,一邊的司軍超卻是有些發急了,「官家,首輔的確是才智過人,但終究是臣,如今滿朝上下,只知有首輔,不知有君,天下百姓,也只知有首輔,不知有君,長此以往,官家,這是在害首輔啊!」
趙安挑了挑眉,指了指下頭歡呼雀躍高呼萬歲的烏泱烏泱的百姓,道:「何來知只有首輔,不知有君?」
司軍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道:「官家,安知下面這些人口中的萬歲不是首輔?」
此語一出,不止是趙安變了顏色,便是周圍群臣,也一個個的都臉色煞白,不自覺地便往後退去,離前面這幾人更遠了一些,便是劉鳳奎,也後退了幾步。
這是司軍超服軟致仕之後,第一次公開地再次與蕭誠過不去,而且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直接扣了如此一個大帽子下來。
司軍超的確已經退下去了,但他依然是南方派系的領軍人物,照樣在官場之上舉足輕重。只看他今日能與蕭誠一左一右站在趙安身側,便可見一斑。
「鄂國公慎言!」看到趙安的臉色不善,一邊的劉鳳奎道。
司軍超卻是倔強地抬頭,直視著趙安。
趙安臉上怒色愈來愈明顯,眼見著便要發作起來,蕭誠卻是笑著道:「鄂國公雖然此話誅心,但是呢,蕭某卻是能感到是真心為國,也是真心為我,蕭某先在這裡謝過了!」
司軍超有些愕然,盯著蕭誠看了一會兒,才點頭道:「首輔知我,司某一心為公,絕無半分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