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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什麼辦法!」劉豫道:「先找一個地方歇息歇息吧,這天氣,也太熱了一些!」
「大王請,知道大王要過來,早就準備好了,雖然比不得後面,但這也是屬下能找到的最適宜的地方了。」
「走吧!」劉豫擺擺手。
陳天松笑著回顧弟弟陳天柏道:「我陪大王先去休息,你把跟著大王來的親兵都安排好,不可怠慢!」
「明白!」陳天柏躬身道。
安排給劉豫的地方,的確是經過精心挑選的,一座小山樑子的倒立面,一些高不過丈余的樹木所形成的蔭涼便難能可貴,而淙淙流過的一條小溪,更是帶來了幾分涼爽,厚厚的土牆擋熱也保溫,而金黃色的茅草,一看就是剛剛才換上去的。
屋裡的家俱都是新的,雖然算不上什麼好東西,倒也體現出了陳天松的心意。
屋子裡早就擺上了酒宴,而陳天松更是親自去小溪里撈出了早就埋在溪底的幾罐酒水。
劉豫很滿意。
以前遼國還是挺給他面子的,便是耶律珍這樣地位的人,也對他尊重得很,但隨著戰事的不順,遼人的嘴臉便是一天比一天難看了,巨大的落差讓他很難適應,也只有來到自己屬下的面前,才能找回那種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的感覺。
陳天松殷勤相勸,劉豫心中又有事,不免便多喝了幾杯,睡意上涌,劉豫竟然不知在什麼時候沉沉睡去了。
當他再醒來的時候,外間如火驕陽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如同水銀瀉地一般的皎潔水光。
「水!」劉豫覺得口渴得緊,也覺得身上酸痛得緊,張口喊道。
一片沉靜,沒有任何人答應。
劉豫不由勃然大怒。
這些侍衛,莫不是看著自己被遼人怠慢,跟著也怠慢自己了?
一挺身便要站起來,豈料一動之下,卻駭然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
目光向下,他看到的卻是自己身上捆著的繩索。
腳被捆著,手被捆著。
涮地一下,冷汗便嗖嗖地冒了出來。
陳天松!
一個名字瞬間便充斥了他的全部身心。
「到里好像有動靜!」外頭傳來了一個聲音,隨即門咣當一聲被打開了,二個全副武裝的士卒走了進來,手按在腰間,刀竟是半出鞘的狀態。
一個走到床邊,另一個則是走到桌前點亮了桌上的油燈。
「喲,醒了!」士兵看著劉豫。
「是醒了!」另一個士兵舉著油燈走了過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劉豫,道:「看著也平常得緊,甚至有些丑!平時怎麼覺得他很了不起呢!」
「平時因為他是王,而現在,他只是一個人!」另一個士兵看起來有些年紀了,說出來的話,倒是頗有哲理。
「你在這裡守著,我去稟告上頭!」持油燈的士兵轉過身,將燈放在桌子上。
「二位好漢!」劉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二位好漢如果放了我,榮花富貴,唾手可得。」
二名士卒有些好奇地看著他。
「或者二位去給白日裡跟我來的段將軍通個氣兒,本王如脫險,你二人,要什麼便有什麼!」劉豫又換了一個說法。
老一點的士兵哈哈一笑道:「大王,我們都姓陳!陳天松的陳!」
劉豫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而且,您說的那個段將軍,是不是滿臉的大鬍子啊!」老兵呵呵笑道:「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被埋在坑裡了,您帶來的那千把人,估計都被埋到坑裡了!」
「這裡到處都是壕溝,連坑都不用挖,往裡面一丟,掩上土就行!」年輕的士兵大笑著走出門去。
劉豫完全明白了。
陳天松又叛變了。
這一次,他是要拿著他劉豫的腦袋去換他們陳家一門的富貴了。
「陳天松!」他聲嘶立竭地吼了起來,聲音在屋內迴響,又透過了土牆向著外面裊裊擴散,可惜,也就僅此而已了。
沒有人理會他。
此時此刻的陳天松,那裡有時間來理會他?
因為耶律珍已經決定,就在明天,發動對徐州的最後一擊。
這是耶律珍最後的掙扎。
在耶律珍看來,他的榮耀或者是屈辱,大遼未來是長盛不衰還是就此走上沒落之路,就繫於明日這一戰之上。
沉重的壓力,讓即便是平日裡無論什麼時候都顯得儒雅溫和的耶律珍都變得極端暴燥起來,短短的數天時間,便有數十人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不值一提的原因,被耶律珍下令執行了軍法,整個大軍,變得極其敏感起來。
也正是因為這一戰的不容有失,耶律珍甚至不在把類似於齊軍這樣的僕從軍放在前頭當衝鋒隊敢死隊了。
這些人,在數月的對峙之中,早就失去了心氣兒,巨大的傷亡,讓他們都心生恐懼,再讓他們打頭陣,出工不出力,對於這一次的總攻,除了負面的影響之餐,再也沒有任何的好處。
所以這一次打頭陣的,是耶律珍真正依賴的遼軍精銳,皮室軍,屬珊軍,宮分軍幾乎悉數上陣。而像陳天松等這樣的僕從軍,反而被編到了兩翼作掩護牽扯之用。
如果遼軍獲得了勝利,那麼這些僕從軍,便會立刻變得生猛無比。
那時候,突進城去,由這些人來完成最後的巷戰,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