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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各樣的重刑犯,這些人犯的本來是死罪,不過在西北嘛,人力都是很寶貴的,一刀殺了未免可惜,所以這樣的人,往往都被礦山的老闆花錢從官府那裡買了來挖礦。
這些人呢,雖然可以多活幾年,但一般來說,還是一個死字。
因為礦山絕不會對這些人施之以同情。
另外一批,就是戰俘。
西軍不停地在作戰,早年打回紇,打回鶻,打吐蕃,打宋人,然後有大量的戰俘,這裡頭,也有一些桀驁不馴的,也被扔進這些地方。
與重刑犯不同的是,這些人被認為還有改造的價值,如果被磨得老實了,而且又能找到人作保,這些人還是能出去的。
可不管如何,這些人聚集的礦山,顯而易見的有多麼的危險。
而能在這樣危險的地方當保衛隊長的昂吉,自然是一個更為兇狠的人物。
這一次大戰來臨,西軍面臨著極大的危機。
神堂堡栲栲寨這些地方大軍壓境,而更讓這些居住在橫山中的人震驚的是,宋人居然不管不顧地拋開了這些戰略要點不管而直接繞路進入了橫山。
十萬大軍過橫山,那是何等的壯觀啊!
但這對於橫山之中這些礦山而言,卻是一場極大的危機。
於是一聲令下,各大礦山基本上都是一刀宰了那些死刑犯,然後將其餘的危險分子全都關了起來。生怕這些人聯結宋人,一旦鬧將起來,可就是要壞大事的。
好在宋人似乎根本就無暇理會他們這些小蝦米,徑直穿越橫山,向鹽州、洪州等地發起了進攻。
現在外頭橫山以北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並不知道。
宋人越過橫山之後便隔絕了消息,不過昂吉知道,在栲栲塞,神堂堡兩地,可還打得熱鬧著呢!
宋人想要拿下橫山,想也莫想。
大總管一定會將這些入侵者打得稀巴爛的。
不過眼下,昂吉更感興趣的,是將這個穿紫衣服的傢伙抓住,自家實力不行,多聯繫幾家礦山主,便能湊齊幾百號人頭了,再找個合適的地方,便能一舉得手。
這些人都帶著戰馬,又要避開西軍控制的要點,那麼就只能走枇杷谷了。
好像他們來的時候,也是走的這一條道。
那個時候,他們人馬成千上萬,昂吉自然是惹不起的。
不過現在百把個人,居然還敢大模大樣地翻橫山,未免也太不把咱當一回事了吧?
在昂吉看來,這個穿紫衣服的傢伙,已經變成了自己口袋裡的賞金。
別的不想要,便求再賞自己一座礦山吧!
搞別的自己也不大會,但當年跟著大總管的弟弟學會了選礦,洗礦,粗練這些把式,這些年,卻也是積累了不小的家產了。
鐵總是不愁銷路的。
只要自己能煉出來,興慶府那邊是有多少,要多少。
而且這一場大戰下來,肯定又要多出來很多很多的戰俘啥的,這些人便宜,弄來給自己挖礦,又可以給自己創造更多的財富。
崔昂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已經被人給盯上了。
坐在一塊青石之上,一邊啃著親衛遞過來的干餅子,一邊想著回去該如何脫身。
十萬大軍,估計是回不來了。
崔昂在軍事之上雖然是一個二把刀,但這一點還是很清楚的。
不管是現在還在鹽州城下由曲珍指揮的大軍,還是由唐怒指揮的另一支攻擊洪州的軍隊,都不可能回來了。
他們身後的瀚海,橫山,便是他們的攔路虎。
也許會有少數的人能夠僥倖逃回來,但就整體來說,這十萬大軍基本上可以從大宋禁軍的序列之中去除了。
又是一場大敗。
那麼,誰是自己最完美的替罪羊呢!
嗯,曲珍是一個。
就說這個傢伙跋扈囂張,仗著自己是上四軍老資格,不聽自己指揮,任意妄為,終於釀成大禍。
至於唐怒那裡不用多說,自己怎麼說,他就會怎麼幹,所以都不用自己出頭,他就會主動跳出來給自己背鍋。
唐怒很清楚,有自己,才會有他的未來。
當然,光這還不夠,還要把張誠扯進來。
就說他與蕭定勾結?
好像不容易取信於人。
畢竟張誠與蕭定可是有著殺父之仇的,說張誠與蕭定勾結,官家也不會信。官家還是很相信張誠的,畢竟這人救過官家的命。
那麼還有誰可以扯進來呢?
遼人可以。
就說遼人與大宋結盟根本就是一個圈套,自己的方略本來是沒有問題的,結果,在西北之地,遼人與蕭定勾結在了一起反戈一擊,自己猝不及防,這才著了道。
對,就是這樣!
這樣就很完美了。
與遼國結盟是官家一力堅持的,現在遼人反了水,最難堪的便是官家。
所以呢,如果追求自己的戰敗責任,那官家就是在給自己臉上抹黑,所以,官家必然會遮掩,就算暫時把自己丟在一邊,但過不了多久,就又會啟用自己的。
畢竟,官家與自己真正是一夥兒的。
你疤我麻的,互相看著對眼兒。
想通了這一切,崔昂頓時覺得順了氣兒。
原本覺得噎得慌的干餅子,也立時吃得順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