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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場上的人聽著本來就吃力,因此更不敢發出聲音,生怕錯聽一句話,甚至一個字。
一時間全部鴉雀無聲。
林逸走過來,眾人都沒有肯正眼看過去的,更何況去打招呼。
林逸聳聳肩,渾然沒有在意,眾人好學是好事啊。
穿過操場後,直接往學校的辦公室去。
路過一處教室,腿已經邁過去了,突然又想起來什麼,右腳後退一步,身子後傾,透過沒糊紙的窗戶,看到了洪應。
洪應也看到了他,主動拉開門,諂媚的笑道,「王爺,你怎麼來了。」
說完又感覺在說廢話,他們王爺哪天不來學校?
林逸好奇的把腦袋伸進空曠的教室里,有洪安、方皮、崔耿仁,還有十幾個他叫不出名字的,當中居然還有五大三粗的成年人。
「混帳東西,一點禮數都沒有!」
洪應朝著教室內高聲呵斥。
「王爺千歲千千歲!」
洪安、方皮經驗豐富,跪的甚是熟練,其他人愣了好一會,才跟著跪下。
「小孩子家家的,別動不動就跪,容易得軟骨病,」
林逸不耐煩的擺擺手道,「男子漢大丈夫,自當頂天立地。」
「是。」
這一次大家的回應終於一致了。
「你這幹嘛呢?」
林逸最近都不怎麼能瞧見洪應的身影。
洪應指著屋裡的人,陪笑道,「王爺,他們都算是好苗子。
奴才就把王爺的教誨傳達給他們,將來好做王爺的助力。」
林逸身後的明月看著憋屈的一臉皺紋的洪應,不禁抿嘴笑,他替這位總管委屈。
明明是教這些人武功,卻不能明說。
雖然與溫潛一戰後,總管改變了自己在王爺心中的戰五渣形象,但是改變的還是有限。
現在,王爺要是知道他在教武功,肯定會說,誤人子弟。
大概語氣中還會帶點鄙夷。
堂堂的洪總管,怎麼可能願意在眾人面前丟這個臉面?
「這也還行,主要是告誡他們不准打架鬥毆,」
林逸沒有多想,「本王要在這白雲城享受歲月靜好現世安穩,誰擾亂這白雲城的治安,誰就是故意和本王過不去。」
說完後轉身就走了。
秋季。
白雲城的雨格外的多,有時候來的毫無徵兆,雨點就那麼突然的憑空掉下來,把寬大的芭蕉葉子砸的啪啪響。
謝贊一代鴻儒,此刻毫無形象的躺在林逸「發明」,正在三和流行的躺椅上,兩隻早已經退化變形的腿搭在面前的桌子上,一隻手把著小茶壺,不時的往嘴裡灌一口,滋滋有聲。
他一把年紀了,早就沒了「臂兒相兜,唇兒相湊,舌兒相弄」的幻想,現在不就圖一個舒心安逸嗎?
但是被貶三和多年,一直貧困交加,苟延殘喘,哪裡有過一天享受!
如今這樣的日子,簡直是神仙似的。
風颳起來了,把窗戶扇葉搖的左右晃動。
他又把茶壺放下,邁著沉重的腿走到窗前,手扶上窗戶,望著外面的雨,突然感慨道,「不知道寶城下雨沒有。」
卞京揶揄道,「謝大人,你這是想家了?
我等淪落三和,連個告老還鄉都不得,實在是可悲可嘆啊!」
「王慶邦,你個老東西,真是害苦老夫了,」
何吉祥氣呼呼的對著王慶邦道,「你說你我曾經無冤無仇,何苦來哉!」
要不是王慶邦這個老王八蛋在聖上面前進讒言,他何以淪落至此!
「何大人,你我都是聰明人,即使老夫不進言,陛下也留不得你,」
王慶邦苦笑道,「要不是老夫主張發配充軍。
按照陛下的意思,你何家滿門都得人頭落地。」
「連聶有道這種連『捕風捉影』都算不上的都能被屠滿門。
何況是你?」
陳德勝笑著道,「據說聖上潛龍之時在你軍中歷練,你這位總兵可是好的很呢。」
特意在「好」字上加重了語氣。
「哎……」何吉祥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半晌後,喟然長嘆道,「悔之晚矣!」
他知道他們說的都是實話,甚至嚴格意義上來說,王慶邦無心插柳,還救了他一命!
「好了,大家在一起都這麼多年了,誰不知道誰?
現在翻這些舊事,又是何必呢?」
謝贊沒有回頭,繼續望著窗外,頹然道,「君問歸期未有期,三和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三……和夜雨時……」
不禁潸然淚下,幾度哽咽。
「謝大人……」
何吉祥聽完這詩後,也受了感染,忍不住嘆氣道,「不必如此傷懷,老夫比你還慘,遇赦不赦,這輩子恐怕要老死在這裡。」
「各位老先生,今日是什麼日子?」
曹亨大大咧咧的道,「哭哭啼啼的,說出去,讓人笑話呢。」
「不知不覺,老夫來此已經有八年了,」
謝贊擦了擦眼角,拱手笑著道,「實在想念家中老妻,讓各位看笑話了。
「論委屈,老朽可不比各位少啊!」
卞京掰著手指頭道,「老夫來此已經二十七年了!
各位當中,是來此時間最長的。
妻女皆入教坊司,如今音信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