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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小七突然臉上一紅,支支吾吾的道,「城裡的聞香樓你可是知道?」
「當然知道,安康城的青樓,據說最新的花魁,天下第一美女柳別娘便是出自聞香閣,傾國傾城,即使花再多的金子,也難見一面,」
對於安康城的煙花之地,林逸一直是如數家珍,就沒有不知道的,他笑著道,「它們家去的都是達官貴人,對菜式自然挑剔了一些。」
最關鍵的是,比他還要奢侈。
他一回安康城,和王府的伙房一度也是這麼講究。
作為大梁國的老大,他自然有權利享受超出他認知範圍的富貴。
但是,享受歸享受,花銀子卻如流水,他就不能接受了。
為了一些海里的時鮮,居然要累死三匹快馬!
為了他喜歡吃的荔枝,每日需要花費百十兩銀子。
人工、馬匹、存儲、調度,到處都需要花錢。
安康城的書生早就作詩罵他了:一騎紅塵和王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偶爾一個不注意,還得牽涉到人命。
所有人在暗地裡為了他的一點點口腹之慾在拼命!
他是個貪圖享受的人,但是為了他的不知所謂的樂趣犧牲別人的生活和家庭,他不忍心。
現在,不管是和王府,還是宮中,都是能湊合就湊合。
好在德隆皇帝眼前疾病纏身,又失了權勢,對口腹之慾沒有太高的要求,一般情況下,御膳房準備什麼,他就吃什麼,從來不會主動要求什麼。
甚至是袁貴妃,林逸都不敢盡力滿足,南方的水果進安康城,那得費多少人力、物力!
儘管袁貴妃很是不高興,林逸也沒有辦法。
他老娘是人,別人就不是人了?
喝人血喝習慣了,最後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特別是封建社會!
林逸一直謹記這歷史周期律。
更何況,這大梁國本來就已經貧苦不堪了,這艘爛船上的三斤爛鐵再折騰完了,大梁國的氣數就真的盡了。
且行且珍惜。
做人啊,不能太任性。
有的吃就算不錯得了,何必要求那麼多?
他在三和待的時間長了,就學三和人:節儉。
能咬得動的就吃,咬不動的就拿去煲湯。
咬不動又苦的就去泡酒。
泡不了的,一定要盤成個珠子!
否則死不瞑目!
「你真的知道?」
關小七先是不相信,之後不等林逸回話,便坦然的道,「我明白了,你們這種懶漢,天天閒溜達,就沒有你們不知道地方,打聽不到的事情。」
林逸苦笑道,「關小七,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按照梁律,惡意誹謗,我也是可以告官的。」
「那你告啊,」
關小七滿不在乎的說完後,繼而正色道,「你幫我把這些菱角和蓮藕送到聞香樓後,回頭我再給你加一個銅板。」
「我給你送?」
林逸本以為關小七同他一起呢,「那你幹嘛啊?」
關小七大聲的咳嗽了兩下道,「我有病,跟著我太近,會傳給你呢。」
林逸搖頭道,「什麼病,說出來嚇我試試?」
「肺癆!」
關小七大聲道,「你怕不怕吧?」
「肺癆?」
林逸搖頭道,「你這是欺負我沒見識,你這臉色紅潤,說話中氣十足,哪裡看著像得肺癆的樣子,你這是故意騙人了。」
關小七道,「我沒有騙你,我爹爹有肺癆,我大概也是會有的,回頭過給了你,你就麻煩了。」
林逸笑著道,「我不怕。」
關小七搖頭道,「我爹爹說,害人害己,下輩子都不會有好報的,你在一旁站著吧,我把蓮藕和馱上去後,就送到聞香樓,就說是關勝家的。」
林逸道,「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蓮藕和菱角就不回來了嗎?」
「大不了就是白忙活一天,值當什麼錢,」
關小七接著嘆氣道,「我爹爹說,得了肺癆都指不定活多長時間呢,哪裡有那麼多功夫去計較。」
林逸很是好奇的道,「你以前是怎麼送的,為何如今不能送了?」
關小七很是實誠的道,「這種病不能過給別人,自然也不能過給你。」
最重要的是,村裡的人對她們父女二人避而遠之,她們實在找不到幫忙的人了。
林逸笑著道,「那也行,我啊,就勉為其難去代你跑這一趟。」
說完拍了下驢屁股,然後就退開了一步。
「驢……」
關小七等林逸離他足夠遠後,跳下船,在驢子不滿的神色中,把驢子栓到了一顆柳樹上,然後再次跳進船艙,費力的裝滿菱角的籮筐往船梆子邊上移。
快到岸邊了,無論如何,她必須嘗試把籮筐給搬起來好避開船梆子。
但是,她臉色漲紅,幾乎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籮筐依然一動未動。
林逸正要上前幫忙,突然聽見船艙里傳出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來吧……咳咳……」
接著是不斷的咳嗽聲。
「爹,」
關小七顧不得手裡的籮筐,趕忙攙扶起從船艙中露出的人影,「你身體不舒服,就多歇息,不要操心了。」
「沒事,」
船艙里出來的是個瘦高的男人,浸在黑黝黝的臉上的那層汗,始終都沒有落在地上,對著關小七有氣無力的道,「這可是百十斤的東西,你一個姑娘家哪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