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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乃禮部侍郎謝白首,以絲竹待客,你這頭陀可還滿意?」
「以音為劍,以樂為殺,施主端的好手段,」
和尚單手行了個作揖禮,「貧僧佩服。」
謝白首傲然道,「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
絲竹之音,如高山江河,溫潤流轉,有慷慨之勢,讓人與世相忘,客人大概可以死的安詳一點。」
「施主這話大謬,」
和尚淡淡的道,「聞聲不悟道,見色豈明心?」
「聽了我琴聲,你居然不肯去死?」
謝白首面色不虞的道,「不好,不好。」
和尚笑著道,「小僧欲普度眾生,自然不能隨眾人,斂手低眉目,輕易赴死。」
「好,那你可從在下的琴聲中悟到了什麼?」
謝白首居然有點氣急敗壞的樣子。
「大道無名,大音希聲,施主的琴聲中,殺機重了一些,棲鳥不安巢,」
和尚修的乃是獅吼功,於音律一道自然不比別人差,他很是認真的道,「如此使盡精神,虛勞神用,猶如磨磚作鏡,紐石為繩。」
謝白首呵斥道,「胡說八道,既為殺人技,如何不攜殺機!」
「施主著相了,大音無希,自當是湛湛澄澄,先天先地,」
和尚上前一步,繼續道,「施主豈不聞醉生夢死?
肉身在,魂魄去,似欲清淨超西天。」
「切莫胡言亂語,你我手底下見真章吧,看你如何替在下通了這西天路!」
謝白首說話間十指撥動,起先那如珠玉落盤,讓人心曠神怡,接著琴弦震顫,琴聲嗡嗡錚錚,好似在半空中炸開。
「繞塔幢幡四色分,開經鐘鼓三通作。
梵唄同宣出妙音,見聞隨喜生歡樂。」
和尚聲如洪鐘,居然一下子蓋過了琴聲。
謝白首身子一顫,琴聲戛然而止,眼珠子轉了轉後,眼白直接停在了眼睛當中,身子一動不動。
和尚越過他,穿過廣場,踩著台階,繼續往山上去。
沒多大會,眼前又是一處廣場。
居中站著一個穿著黑衣,扎著草鞋的大漢。
大漢手持長劍,笑著道,「你一個六品,能從謝白首的手裡跑掉,運氣當真不錯。」
和尚合十道,「不知施主可否能放小僧過去?」
「忘了自我介紹了,」
大漢嘿嘿笑道,「我乃兵部侍郎謝天策,先禮後兵乃是我春山城的待客之道,既然謝白首沒能以禮留住你,那我只能以兵留下你了。」
和尚道,「不知小僧要如何做才能過去?」
謝天策笑著道,「這也簡單,你能從劍下走過去,只要到了那處台階,我就不再追了。
上了台階,是戶部侍郎謝長街,他乃九品,一把鐵算盤算帳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過,我想你是沒機會見了。」
「如此大善。」
和尚點點頭後朝著台階走過去。
謝天策冷哼一聲,長劍出鞘,直接對著和尚的後背刺去,眼看一劍就能把和尚刺透。
卻不想,落劍時終究還是差了一點距離。
謝天策怒吼道,「哪裡跑!」
和尚繼續不緊不慢的走著,謝天策奮起直追,兩人的距離卻越來越遠了。
心急之下,放出了漫天劍光,劍光錯落,可始終無法把和尚籠罩其中。
和尚終於走到了台階上,轉過身施禮道,「多謝施主。」
「不可能!你這是什麼輕功!」
謝天策一臉的不可思議!
他乃九品!
居然讓一個六品就這麼輕飄飄的從自己手底下跑了?
「告辭。」
和尚說完繼續朝著前面走。
「回來!
回來!」
謝天策繼續大吼。
這一次和尚沒有回頭。
一路懸泉瀑布,飛漱其間,如此美的景色,他沒有時間多看。
果真如謝天策所說,台階之上是一個使著算盤的人。
這一次,鐵算盤扔過來,也沒有阻他片刻,直接穿過府衙廣場,走上了台階,對方在身後氣急敗壞的叫罵,他充耳不聞。
接著吏部、工部、刑部、祠部、庫部的府衙前,他同樣是如此。
「膳部。」
站在一處廣場上,看著府衙門前的兩個大字,他露出了不解。
膳部,從字面理解來看,應該是掌禮食肴饌等事。
從山底到這裡,守衛的功夫都是越來越高。
掌管膳部的當是武功最高絕者。
這樣的武功高手,為何會管飯食菜餚這等小事?
最不濟也得管禮部、刑部吧?
「老身是個廚娘,」
一個裹著圍裙,手拿鐵鏟子的婦人笑盈盈的看向和尚,「這裡原本是工部,功夫壓他們一頭,就得改成膳部,這是規矩。」
她又矮又胖,說話的時候,身上的肉都在抖。
「敢問施主,」
和尚恭敬的道,「這裡過去之後就是城主府了嗎?」
「不錯,」
婦人笑的時候,眼睛幾乎找不見了,「老身雖然不喜謝安瀾那個賤人,但是不得不承認她功夫不錯,九品巔峰,與我都能打個平手。
你一個區區六品,既然能從庫部過來,想必什麼特別的法門,你上去吧,老身不自討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