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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正色道,「但凡古今名士,多少都是有兩把刷子的,何況這楊長春乃是武將,朝中經營多年,門生故吏不知凡幾,你要是因此輕敵了,最後吃虧了,我可不管你。」
「王爺說的是。」
石板泉慌忙道。
馬車緩緩出了城門,林逸望著街兩邊密密麻麻跪著的人群,一臉不解。
石板泉道,「聽說王爺今日回都城,百姓感念王爺恩德,特意出來送行。」
「確定不是你們逼著的?」
林逸最怕的就是這種形式主義。
最常見的就是萬民傘,地方官員在離任時經常鼓動鄉紳,舉辦送萬民傘的儀式,為其頌德謝恩揚名。
他曾經聽過幾個,全部交給三司查實,不實的,一律革職,如果是貪污草菅人命的,那就更好了,依法查辦。
一度里把許多地方官員嚇得瑟瑟發抖,這哪裡是什麼功德傘,簡直是「牢底坐穿傘」、「送命傘」。
因此萬民傘這種東西,基本在地方上已經絕跡了。
石板泉解釋道,「王爺誤會了,這確實是百姓自發的。」
「那就好,」
林逸放下了帘子,繼續道,「等天氣轉暖了,你就把家眷接過來,好生在這裡做事。
另外,我也與沈初說了,以後這晉州以你為主,他得聽你的,你二人要齊心協力才是。」
「謝王爺,」
石板泉最後一絲擔憂也去了,激動的道,「臣一定竭心盡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馬車又行了二里地,石板泉才依依不捨的下了馬車。
站在冰天雪地里,望著漸漸遠去的隊伍深深一鞠後,由著小廝梁添給他披風衣。
梁添笑著道,「老爺,這平城比安康城還要冷呢。」
石板泉心情不錯,便調侃道,「怎麼,又想三和了?」
梁添昂頭道,「那是,哪裡都比不了咱們三和。」
石板泉道,「那本官放你三和如何?」
梁添瞪大眼睛道,「老爺,你當初讓我來北方的時候,可是答應過將來要保我前程的,我這給你做牛做馬,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他可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
「小點聲!」
石板泉臉色漲紅!
這王八蛋說話怎麼不看場合呢!
自己不要臉面嘛?
讓後面的人聽見怎麼辦?
想當初,和王爺舉兵安康城,他們這些老人得令赴安康城輔佐王爺。
他在白雲城只有那點俸祿,置辦行頭後,基本所剩無幾。
僉都御史怎麼說也是朝廷大員,帶兩個隨從小廝不過分吧?
但是,養一個小廝,從吃住到月錢,一個月怎麼樣都得一兩銀子吧?
他沒錢!
只能給梁添這些人先畫大餅,允諾「苟富貴不相忘」。
所以,這梁添才願意舍家大老遠的從白雲城跟著他到安康城,然後又從安康城到平城。
「老爺,我說的可是實話。」
梁添委屈的道。
「老爺我現在是一品大員,能少得了你前程?」
石板泉氣急敗壞的道,「你要是再計較,我現在給你包二百兩銀子,你現在就可以滾回三和了。」
「我說著玩的,老爺你別生氣。」
梁添趕忙給石板泉順氣。
現在讓他走?
他才沒這麼傻呢!
從昨日進城到現在,求見布政使的人絡繹不絕。
想見布政使大人,必須先過他這一關!
這短短一日,他已經體會到了做布政使大人親信的威風!
銀子就收了四十多兩!
走是不可能走的!
「別以為老子是傻子,你昨日收了多少錢,我不知道?」
石板泉惡狠狠的道,「以後見者有份,六四分帳。」
要不然只靠他那點俸祿,真的要喝西北風了。
和王爺其實也知道,只是也是睜一隻閉一隻眼。
和王爺的所謂反貪腐,反對的是貪「朝廷」、「百姓」的錢。
至於鄉紳、地主的錢,和王爺以身作則,不收白不收,不對他們抄家滅族,是對他們最大的仁慈。
要是敢和鄉紳聯合在一起魚肉鄉民,那就是作大死!
「老爺,」
梁添一臉不可置信的道,「你也太黑了,居然要四成!」
「想什麼呢?」
石板泉白了他一眼道,「是你四成,我六成。」
梁添憤恨不平的道,「老爺,我跟你後面這麼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啊,你可不能這麼對我。」
石板泉沒好氣的道,「你要是再這麼聒噪,我立馬把你送回三和。
你信不信我前腳把你攆走,後腳一分錢不用花,排著隊有的是人願意給我做小廝。」
「我信,我能不信嘛。」
梁添終於認清了現實。
「那就老實一點,回頭老爺我再教你這收錢的學問,」
石板泉老神在在的道,「什麼錢可以主動要,什麼錢給了也不能要。」
「老爺,這還能主動要錢?」
梁添雙眼放光。
只感覺自己前途無量。
石板泉冷哼道,「老爺我早就跟你說過,跟老爺後面有肉吃。」
真把梁添趕走,他也捨不得。
梁添這人雖然缺點多,但是他知根知底,用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