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頁
一人做事一人當,吳良倒沒有要教那位「高人」的族人連坐的意思,因此現在想起來,貌似回去之後應該跟王慶說上一聲,讓其將這位「高人」的屍首挖出來重新下葬才是,免得害了無辜之人。
正如此想著的時候。
「黃泉?你說的黃泉是什麼黃泉?」
于吉似乎對這方面的問題有更深的了解,緊接著便又追問起來。
「黃泉就是黃泉,什麼叫做什麼黃泉?」
孫業一臉疑惑的反問。
吳良與眾人也是好奇的看向了于吉,這老童子話說到這裡,恐怕正是因為所謂的「黃泉」也有分類,因此才有如此一問。
這裡面的東西可就更深了,絕非一般人能夠說得出來。
「真正的黃泉老朽也沒見過,但若是人工造出來的黃泉格局,卻總共有兩種分類,一種叫做『殺人黃泉』,一種叫做『救貧黃泉』。」
于吉正色說道,「『殺人黃泉』亦有幾種布置方法,正所謂『庚丁坤向是黃泉,乙丙須防巽水先,甲癸向上憂見艮,辛壬乾路最宜忌,坤向庚丁切莫言,巽向忌行乙丙上,艮逢甲癸禍連連,乾向辛壬禍亦然。』,這裡面只要有一種布置方位吻合,便成了『殺人黃泉』,乃是大凶之象。」
「而這『救貧黃泉』亦有口訣,正所謂『辛入乾宮百萬莊,癸歸艮位煥文章。乙向巽流清富貴,丁坤終是萬斯箱。』,乃是大吉大利的寶境,可保子孫富貴雙全,福祿綿長。」
「因此老朽才有此一問。」
「若是『殺人黃泉』,咱們身處此地之中必定兇險重重,尤其要小心墓主人棺槨裡面的東西,能不開棺便絕不開棺,否則便是沾染上些許棺內的屍氣,都有可能殞命於此。」
「而若是『救貧黃泉』,咱們便只需多加留意這些豎葬棺內的東西,墓中人的屍首倒應該不會什麼異變,可謂開棺大吉。」
于吉那番有關風水方位的格局,雖然將吳良等人聽得雲裡霧裡。
但他給出的結語卻是十分通俗易懂,等於給了吳良兩種選擇,而這兩種選擇則要基於兩種不同的前提。
「這……」
聽了于吉的話,孫業也是有些懵了,愣了半晌才感嘆的道,「吳校尉麾下果然藏龍臥虎,儘是些不世出的能人異士,小人佩服的緊呢,可惜小人對風水格局方面的事只能算是入門水平,實在不知這黃泉的不同說法,因此也不知祖師爺布下的究竟是『殺人黃泉』還是『救貧黃泉』。」
「術業有專攻,孫先生不必自謙。」
吳良卻是搖頭笑了笑,又對于吉問道,「老先生,你看此處的風水格局,覺得應該是『殺人黃泉』還是『救貧黃泉』?」
「老朽現在也說不好。」
于吉蹙起眉頭搖頭道,「根據現有的情況來看,此處既不是『殺人黃泉』,也不是『救貧黃泉』,或許是地貌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了改變,又或許是這『絕戶樁』還有其他的精妙之處,因此老夫才要向這位孫先生請教。」
好吧。
于吉問孫業,孫業不知道。
孫業說不出,于吉也看不出。
這個問題似乎陷入了一個暫時找不出答案的死循環。
不過吳良也有自己的想法,沉吟了一下之後說道:「依我來看,此處即是公輸班精心設計的陵墓,應該會儘可能向對自己與後代有利的方向去布置,所以我傾向於『救貧黃泉』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但若是其他人幫忙下葬,又或是公輸班並未留下子嗣,因此並不關心子孫後代的事情,只是要將入墓侵擾者斬盡殺絕,因此特意布置成了『殺人黃泉』,也未必沒有這種可能。」
于吉反駁道。
「……」
這次吳良倒是被于吉問住了。
他並未覺得于吉公然反駁自己有什麼不好,他既然為瓬人軍吸納了這麼多能人異士,便是希望他們能夠群策群力,從而降低發掘古墓的風險,因此這個討論的過程是必不可少的,也是無可厚非的。
他得承認,于吉的問題並非沒有道理。
史書上只提到了魯班那即將分娩的妻子的慘劇,並沒有說明他是否還有其他的妻子,是否留下了其他的子嗣,但鑑於魯班失去妻子之後傷心欲絕的狀態,那妻子極有可能對其極其重要,就是一生中的唯一也說不定。
另外。
所有的墓主人都是死後經由他人之手下葬,這個過程中也並非沒有可能出現一些墓主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就說魯班,他乃是跳下郢城城牆而死。
那麼死後便必定要有人將他的屍首帶來公輸冢,再根據他的遺願進行安葬,若是那人對魯班心有怨念,做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所以……
吳良望向了這片豎葬棺圍攏著的那個疑似「機封」的「金屬貨櫃」。
在搞清楚這「黃泉」究竟是河中黃泉之前,到底開不開,這確實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
他知道于吉不會說謊。
因此心中也是有些疑慮。
與此前的「初生牛犢不怕虎」不同,現在他發掘的古墓越多,遇上的古怪事物越多,擔心的事情反倒也越來越多了起來。
畢竟他的一個決定,現在影響的可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的命運。
同樣也是這些已經成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至親們的命運,隊伍越來越大,吳良需要承擔的東西也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