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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將軍但問無妨!」
張遼正色應道。
「啼啼嗒!啼啼嗒!……竹板這麼一打呀,吳將軍你問吧,只要是我知道噠,定是知無不言吶。」
高順亦是一臉殷切的道。
他就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孩,正是興起的時候,總想多走那麼兩步。
「……」
不行了不行了!
真是不行了!
根本用不著在戰事會議看到高順打快板,現在吳良就已經忍不住想笑。
可惜出於禮貌他還是得苦苦忍耐,只得掐了掐手掌心,又輕了輕嗓子才忍住笑意說道:「自呂布還是丁原義子的時候,二位將軍便已與他為伍,想必對他的了解定是要比旁人更多一些吧?」
「不瞞吳將軍,遼頭一回見到呂布,呂布還是丁原將軍座下的一名主簿,那時我並未將他看在眼中,而他也並不怎麼起眼……卻沒想到後來隨丁原將軍駐紮河內時,呂布忽然在一次圍獵之中展現出了過人的武藝與騎術,自此丁原將軍便對他關愛有加,甚至到了後來乾脆將他招做了義子。」
張遼一邊作回憶狀一邊開口說道。
不過提到丁原的時候,尤其是提到丁原將呂布收為義子時,張遼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這其中有什麼隱情,又似乎有什麼話不吐不快。
「啼啼嗒!啼啼嗒!……竹板這麼一打呀,我本是丁原麾下,呂布突然得了提拔,我才歸了他,文遠將軍所言不差,呂布委實怪怪噠,從前羸弱的小主簿,眨眼就勇冠天下。」
高順亦是打著快板正面回答了吳良的問題。
兩人的確都是在呂布起勢之前便已經認識了呂布,而從他們的話中吳良亦是得出了一個共同點:呂布原本只是一個小小的主簿。
主簿是什麼?
那是各級主官屬下掌管文書的佐吏,妥妥的辦公室文職。
如果呂布一開始便擁有過人的武藝與騎術,除非丁原眼睛瞎了,否則斷然不可能命他去做這個主簿,再不濟也應該命他做個裨將或是親衛才是……就好像哪怕對歷史一無所知,光是看體格與外貌,吳良也絕對不會教典韋跟著于吉一同去釋義古籍一般。
另外。
吳良還從二人的話中明確了一個地點——河內郡。
丁原率軍入境之前,曾在河內郡駐紮了一段時間,而呂布忽然擁有過人的武藝與騎術便是在河內郡。
這不得不令吳良懷疑,是不是河內郡藏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才促使呂布發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
再加上呂布時至今日也還時常派人前去盜墓,吳良一世有理由懷疑呂布的變化與此有關。
那麼河內郡境內擁有哪些值得一提的地方呢?
吳良暗自搜羅自己所知的歷史知識……
他首先想到是時間較近的殷王「司馬卬(ang二聲)」,他是當年項羽自立為西楚霸王,所封的十八諸侯王之一,領地便是河內郡。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司馬卬」其實便是司馬懿的十二世祖。
楚漢爭霸時期,殷王「司馬卬」被劉邦俘獲,後來便投降了劉邦。
結果同年四月,「彭城之戰」中項羽以少勝多大破劉邦漢軍,於是果斷將「司馬卬」這個叛徒給殺了,之後「司馬卬」的後裔便都居住在了河內郡的「溫縣」至今。
而在漢滅楚之後,司馬一族的後裔又時常在官場露出頭角,先後有人做過征西將軍、豫章太守、潁川太守、京兆尹等封疆大吏,因此如今也算得上是名門望族。
不過據吳良所知。
司馬懿出生於公元179年,也就比諸葛亮略大了一些,在吳良眼中依舊只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孩子。
因此吳良並沒有太將司馬懿放在心上。
他的注意力不自覺被司馬一族定居下來的「溫縣」所吸引。
縱觀上下五千年歷史,只有一個人被封做了「溫候」,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吳良等人此刻正在談論的呂布。
這是在呂布殺了董卓之後,與王允一同把持朝政時被封的侯爵。
而《三國志》也對「溫候」這個爵位的意義進行了註解:其實就是食邑封地為「溫縣」的侯爵,與吳良的那個「雍丘候」沒有任何區別。
想到這裡。
吳良仿佛瞬間將所有的線索都連接了起來,心中腦補出了一些歷史中沒有記載的事情!
呂布與王允共同把持朝政的時候,獻帝比現在還要小上幾歲,自是更加沒有話語權,因此與其說那「溫候」是獻帝下詔冊封,倒不如說是呂布自己給自己封的。
那麼司隸部處處皆是中原沃土。
呂布又為什麼非要將自己封作「溫候」,將「溫縣」封做自己的封地呢?
這其實是有些說不通的。
畢竟當時獻帝已經西遷到了長安,而河內郡的「溫縣」卻還在洛陽以東,加之當時各路豪傑早已擁兵自重。
河內郡緊鄰的冀州,便是關東聯軍盟主袁紹的領地。
而兗州亦是與河內郡直接接壤,那時曹老闆雖還不成氣候,卻也已在陳留招兵買馬。
因此河內郡「溫縣」對於那時的傀儡朝廷還勉強算是在掌控之中的司隸部來說,已經屬於隨時可能易主的邊緣地帶。
因此從任何角度來說。
呂布都不應該將自己封作「溫候」,更不應該將「溫縣」封做自己的封地,這等於自己擁有優先挑選梨子的權利,卻選了個最小的……難道呂布還想混個孔融的虛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