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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族譜應該不是作假,因為秦朝時作為徐福的後人,並不會享有什麼特權,甚至後來徐福出海不歸,還有可能為他們帶來災禍……歷史記載,徐福出海幾年未歸之後,徐氏的幾個旁支便都南遷潛居,原因正是「為避秦始皇滅門之禍」。
而等到了漢朝。
徐福的後人也不曾受到任何優待,只是不會替秦始皇滅他們的門罷了。
因此偽造出這樣一個族譜沒有任何意義。
唯一不同的是,三部族譜的先母名字截然不同。
而就在只經歷了一代人過後,三部族譜中的姓氏便已經不約而同的發生了改變,不再以徐為姓,其中兩部改成了「嶗」,一部則改成了「勞」。
至於改變姓氏的原因,族譜中則沒有做出說明。
「你們皆是徐福的後人,可知你們的先人當初更改姓氏的背景與原因?」
吳良雖然猜測他們可能也是在徐福出海不歸後「為避秦始皇滅門之禍」才不得不更改姓氏,但還是想聽聽當事人有什麼說辭。
「我來說吧。」
其中個子最高的漢子臉上卻略微顯出一抹陰沉之色,施禮說道,「吳太守應該已經注意到了,我們的先母是不同的人,唯有先父才是同一個人。」
「當年徐福未出海時,便在嶗山建造大船,並請求始皇帝派兵前來射殺海中阻礙航行的鮫魚,在此地居住了幾年,我們的先母便是在那時受到了徐福欺騙……」
「?」
才聽了幾句話,吳良便已面露疑色。
鮫魚他倒知道是什麼東西,這同樣是《山海經》中記載的一種異獸,不同時會織龍綃、油燈長明的鮫人,這是一種相對正常的異獸,「鮫魚長三丈,背上有甲,珠文堅強,可以飾刀口,又可以鑢物」,「游於滄流之中,起鰓於東海之上,甩尾如暴風,而濠魚井鮒」。
後世研究認為,鮫魚其實就是鯊魚,這倒沒什麼好說的。
最重要的是。
這個徐福後人居然用到了「欺騙」一詞,竟聲稱他們的先母是受到了徐福的欺騙?
「徐福用花言巧語欺騙了我們的先母,答應我們的先母會迎娶她們,會帶她們過上富足安康的日子。」
那漢子接著說道,「可當我們的先母懷有身孕,又或是剛剛產下幼子的時候,蜃樓也建造好了,徐福便帶上官兵抓來的三千童男童女,帶上他全部的家產悄無聲息的出海了,待我們的先母察覺時,他竟連一斗糧食、一件農具、一句囑咐都不曾留下……那時我們的先母便已經知道他不會再回來了,因為徐福早就答應過她們,他走的時候一定會帶上她們。」
第七百一十章 別有用心
「這……」
聽到這裡,在場眾人已皆是一臉疑色。
哪怕作為本地人的縣令董三石亦是如此,看起來此前似乎並未聽到這樣的說法,並不知道徐福還有如此「不堪」的往事。
吳良自然也是第一次聽說。
反觀後世考古界對徐福的評價,其實也並沒有明顯的褒貶分界,只認為某種意義上講,徐福不僅可以算是人類駕馭海洋的歷史第一人,也是開啟天朝與倭國文化交流歷史的第一人。
吳良此刻也並不打算評判徐福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不過如果這種說法屬實,那麼站在面前這幾個徐福後人的角度去看待此事,他們與他們的先母便的確有對徐福不滿的理由,在他們眼中,徐福就是一個始亂終棄的渣男,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而且明顯還不只是騙了一個姑娘……
「你們的先母呢?」
吳良又看向了其餘兩人,開口問道。
「回太史的話,皆是如此。」
其餘兩人亦是施禮答道,「而且據我們祖上流傳下來的說法,受到徐福欺騙的其實並不只有我們三家的祖母,只是有些還未懷上身孕,有些則在這數百年間斷了傳承,到了如今也就只剩下我們三家罷了。」
「……」
聽到此處,角落裡巫女呼兩道柳眉亦是微微簇起,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這樣的徐福顯然不是她心中認識的那個秦之徐君。
作為倭國的神社巫女,她侍奉的神社便是秦之徐君所留,侍奉的神明也是秦之徐君這尊祖神,那是她的信仰,同時也是整個倭國的信仰。
而這些事情,無疑是在她心中那尊至高無上、完美無瑕的祖神身上塗上了污點。
所以她不願相信這是事實。
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否則那便意味著信仰的動搖,她將沒有資格作為巫女繼續侍奉神社與祖神。
而之所以沒有立刻開口反駁。
則是因為她暫時還沒有找到反駁的理由,擔心貿然開口非但無法說服眾人,還會令她心中的祖神更加蒙羞。
「……」
吳良亦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好,這比他想像的還要渣,廣播種不負責可還行?
如此沉吟了片刻,他才終於整理好了凌亂的思路,接著問道:「可否請三位介紹一下你們先母的家世?」
「我家先母家中原本便是嶗山之下的漁民,當年徐福來此修建蜃樓,將我家先母家中的男丁徵召前去幫工,我家先母時常前去送飯,後來便結識了徐福。」
「我家先母家中本是北海的木工,亦是受到徵召前來修建蜃樓,於是隨父親一同到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