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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逆推,便會發現。
繡著「喜」字的這兩塊紅布也斷然不可能是春秋戰國時期的東西。
在這種環境下,這兩塊紅布根本就不可能這麼新,甚至都還沒有出現掉色的跡象,就更不要說像那些屍首的一樣腐壞了。
為了驗證這一點,吳良還特意扥(den四聲,同扯、拉)了扥這兩塊紅布,非常結實,一點都不比吳良身上的衣物差。
如此之下。
吳良又注意到,這個方盒子的木料也非常新。
除了上面有一些水泡過的痕跡之外,這些木料還沒有出現一丁點的腐朽痕跡,好像就是最近才打造出來的……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吳良自是十分驚奇,帶著心中的這些疑問看向了身後。
這一看不要緊。
「啊!」
吳良立刻驚叫一聲,瞬間就來了力氣,仿佛光腳踩了燒紅的碳一般彈跳了起來,連滾帶牌的向木盒子外面蹦躂。
他看到的,竟是一具穿著紅色袍子的屍體!
這具屍體還相當新鮮,肉體組織還並未消失,只是已經呈現出了腐敗水泡的狀態,也就是後世人們常說的巨人觀,這是一種早期屍體現象。
也就是說,按照常理來講這具屍體死去的時間恐怕並不怎麼長。
只不過現在這具屍體的模樣特別的慘,它的胸腔完全凹陷了進去,身上的大部分腐肉與腐壞的內臟已經全部稀爛,從紅色的袍子裡面擠了出來,與屍水混雜在一起看起來極其噁心。
就連它的臉都已經凹陷了進去,兩顆已經出現自溶現象的眼珠子迸射出來,滾落在腦袋兩旁,而七竅之中也滲出了大量的屍水與豆腐腦一般的物質,那應該是腦漿吧……
「……」
吳良有點沒眼看下去。
因為這些出現自溶現象的腐肉、內臟、以及疑似腦漿的物質,看起來也還算是新鮮……好像是剛剛被他這一摔給壓出來的。
罪過。
這可真是天大的罪過啊!
第三百一十三章 水下的頭髮?
但這不是問題的關鍵。
關鍵是這種地方為什麼會有這麼新鮮的屍首?!
至於剛剛跳出來的那個方木盒子,吳良已經搞清了它的本質,那其實是一個轎子,東漢時期應該叫做肩輿。
只不過不知什麼原因,這個轎子前後可供轎夫上肩的兩根木槓已經折斷。
雖然旁邊並未看到折斷的木槓,但斷口處卻能夠看到明顯的不規則斷裂痕跡,這顯然不是工藝的問題,而是這個轎子此前遭受了暴力損壞的結果。
再結合轎子上的繡有「喜」字的紅色帘子,以及屍首身上所穿的紅色衣物。
吳良不難得出一個結論。
這是一個喜轎,而那具屍首則應該是乘坐轎子的新娘……
另外通過此前觀察到的種種細節表明,這喜轎與其中的屍首肯定都不是春秋戰國時期的產物,而是東漢末年,也就是近期的產物。
可近期的產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相對比較合理的解釋是,這裡面最近來過活人,將喜轎與新娘的屍首留在了這裡,可能是為了配陰婚,也可能是某些歹人為了毀屍滅跡所為。
但吳良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首先,他此前進入這裡的那條通道肯定不可能通過一個這種規格的喜轎,就算能夠通過,想要走下剛才那個巨大的斜坡運到這裡,也同樣極其困難,除非……這個地方還有另外的進出口,只是吳良還沒有發現罷了;
其次,這具屍首的狀態不太符合配陰婚的規矩,這年頭配得起陰婚的基本上都是家道殷實的士族門閥。
就像曹老闆的天才兒子曹沖死後,曹老闆就給他配了一門陰婚。
因此此時的陰婚還是頗有一些講究的,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斷然不可能將新娘扔到這種地方任其腐爛,最起碼也要入土為安才是;
再次,若是歹人毀屍滅跡就更不必這麼麻煩了。
這年頭到處都在大把大把的死人,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又或是一把火燒了,哪怕仍在官道上府衙的人也未必會去追查。
況且這時候又沒有後世那些厲害的追兇手段,基本上只要將死者的臉毀去,就已經很難驗明死者的身份了,哪裡用得著費這麼大勁,花這麼多心思?
思索著這些的同時。
「臥槽?!」
吳良側了下身子,然後便瞬間瞪大了眼睛,再一次頭皮發麻起來。
因為這一刻他驀然發現,除了眼前這個轎子之外,身後的岩壁下面竟還橫七豎八的擺放著……幾十口類似規格的轎子!
這些轎子損壞的程度各有不同,擺放的方式也各有不同。
但轎子左右兩邊的兩個窗口上面,都掛著幾乎繡有「喜」字的紅色帘子!
而這些轎子裡面,有的已經空空如也,有的則同樣躺著或是坐著一具身穿紅衣的屍首。
吳良猛地想到了後世盜墓中出現過的一句順口溜:「紅衣凶,笑面屍,鬼笑莫如聽鬼哭。」
不是吳良喜歡胡思亂想嚇唬自己。
否則此前他又怎敢冒險進入那些光怪陸離的陵墓,可就算是他現在也不得不承認,在這種地方忽然看到這麼多喜慶的紅色,如此巨大的反差本身就充滿了驚悚氣息,想做到不胡思亂想都十分困難,更何況他現在連個伴兒都沒有,驚悚感自是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