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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梁與嚴陸此前斷言,那四個置於石台之上的屍首便是傳說中的「四岳」。
當時吳良並未多想,只想儘快前往驗證一番,也好領略一下傳說中的「四岳」的神采。
但現在。
吳良已經確定那四具屍首絕對不可能是「四岳」,於是便想起了另外一處古籍中記載過的細節:舜帝繼位之後同樣苦惱水患,於是便詢問「四岳」,有誰可以領導治水之事?「四岳」共同推薦大禹,於是舜帝封大禹為司空,繼任治水之事。
這處細節實在容不得細想。
當時「鯀」才治水失敗,又偷了「息壤」被舜帝殛死於羽山。
那麼大禹是什麼身份與處境?
罪臣之後!
舜帝憑什麼相信,父親「鯀」辦不成的事,大禹便能夠辦成?
而「四岳」又憑什麼推薦大禹?
這其中如果沒有什麼隱情是肯定說不過去的……而最重要的是!
那時「四岳」還在!
吳良研究過古籍,「四岳」並不是一種官職,不是換個什麼人都可以叫做「四岳」,那就是自堯帝在位時便已經身負要職的四名扛鼎重臣的合稱。
而如果張梁與嚴陸此前在這處秘境中發現的甲骨文獻也是「事實」的話。
即是說。
丹朱當初修建這處地下秘境,原本肯定是要「四岳」葬於此處的,因為「四岳」推薦舜帝繼位,卻不支持他。
而這處地下秘境又是「鯀」盜來「息壤」助其修建。
那麼「鯀」便是這處秘境的總設計師與總監工,將「四岳」製成實心肉並安置在四處石台上的工作也理應由他親自負責。
如此一來,「鯀」便有了許多操作的餘地。
再加上「躺」在這間石室的石床上的並不是丹朱,而是「鯀」的木杖,這就更令人不得不懷疑「鯀」究竟在整個事件中起了什麼作用了……
而「鯀」的所作所為。
很有可能直接關係到「四岳」是否還有機會活著面前舜帝。
也很有可能直接關係到「四岳」向舜帝舉薦由誰來接管治水事宜。
如此說來。
這算不算得上是一盤彌天大棋?
「但有一點我還是想不通。」
吳良微微蹙眉,沉吟著繼續問道,「依照你的猜測,『鯀』要助大禹辦治水之事,可能還藏有私心,這些我都可以理解,卻理解不了他為何要盜取『息壤』,為何要協助丹朱修建這處秘境,這些舉動看起來與後來的事似乎並無干係吧?」
「Emmm……」
甄宓好像被吳良問住了,沉吟了片刻才道,「怎會沒有干係?我聽文命說起過,自『鯀』治水九年不成之後,舜帝為了平復民怨,已經打算命他自盡以謝天下,『鯀』聽到消息便私自盜取了『息壤』連夜逃回了羽山,待舜帝派人前來追殺時,『鯀』早已沒了去向,就連文命也不曾見到父親最後一面,更不知『息壤』的去向,再後來沒過多久,舜帝便對外宣布『鯀』已經被他斬首,並將一具無頭屍首示眾鞭撻以謝天下,此時才告一段落。」
「竟還有這樣一樁秘事?」
吳良驚奇道。
這麼說起來,當時「鯀」便已經山窮水盡的地步,除了躲在某個人跡罕至的窮鄉僻壤了卻殘生,再也沒有機會拋頭露面去做任何事情。
若是如此。
他使用「屍解法」變換一個身份,有使些手段令自己的兒子大禹接任治水之事,協助其成為名留千古的治水英雄便也說得過去了。
但這「屍解法」應該肯定不僅僅只是變換一個身份那麼簡單。
否則後世道教便不會有「屍解仙」這種說法了,若是沒有點拿得出手的本事,根本配不上「仙」這個字。
「那麼……關於『屍解法』你究竟知道多少,可否詳細說於我聽聽?」
如此想著,吳良又道。
「你不是知道麼?」
甄宓卻側目反問道。
「不是說了我所知的那些只是些道聽途說,當不得真的麼?」
吳良乾笑說道。
「據我所知,這『屍解法』的本質其實不過是延續壽命的緩兵之法罷了,倒也沒什麼了不得。」
甄宓倒也不再與他理論,言簡意賅的說道,「夫屍解者,形之化也,這就是一種金蟬脫殼的手段,有些人明知壽命未盡卻要遇險,便可藉助此法將魂魄封存於一物之中,從而摒棄肉身達到金蟬脫殼的效果,使得壽命得以繼續延續。」
「就這麼簡單?」
吳良一愣,這算什麼「仙」,還不如此前在公輸冢中見過的已經與「河神」融為一體的公輸班呢。
好歹公輸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得到了永生。
而這「屍解法」卻僅僅只是摒棄肉身金蟬脫殼,卻依舊要收自然壽命的限制,如此化作一物苟活一世又有什麼意思?
吳良當然不願輕易相信這種說法。
畢竟方才甄宓還提到「鯀」變換成「參」的事情,這事恐怕就不僅僅只是金蟬脫殼那麼簡單了。
「當然不可能只是我說的這麼簡單。」
甄宓接著又道,「只不過我也只是聽塗山氏祖先隱約提到此法,至於使用了『屍解法』具體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又會獲得什麼樣的奇異本事,我只隱約聽到了『辟穀』『變化』之類,剩下的也說不太清楚,不過我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屍解之後的人便不再是人了,至於究竟是什麼尚不好說,因此就算你得到此法,在沒有充分的了解之前,也切記一定要慎用,否則極有可能反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