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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此,程昱心中已對吳良深信不疑,將他當做有提點之恩的恩人看待。
另外。
其實程昱也已經知道這陳留太守一職原本曹老闆是打算留給吳良的,若非吳良婉言拒絕,他恐怕還得從郡丞做起,所以他這個陳留太守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其實就是吳良讓給他的。
這也令程昱感動不已。
「其實我這次前來,主要就是為了送上份薄禮恭賀程太守升官。」
吳良也是笑了起來,將典韋手中那幾份不值錢的小禮品拿過來遞到程昱面前。
「不敢當不敢當,吳校尉有恩於我,如今來到陳留,本應我為吳校尉接風洗塵才是,哪有叫吳校尉送我禮品的道理,吳校尉這是要羞煞老夫啊。」
程昱連連推辭,死活都不肯收。
「自己人,客氣啥呀。」
吳良強行將幾個小禮品塞到程昱手中,接著又擠眉弄眼的道,「程太守,這可是我的一番心意,你仔細看,有沒有覺得這些禮物有些眼熟?」
「眼熟?」
一聽這話,程昱終於不再推辭,將禮品拿在手中仔細端詳起來。
可是從上到下從裡到外看了大半天,他還是沒看出任何一點眼熟的地方來,臉上不由的露出疑惑之色,開口問道:「吳校尉,你這禮品雖是常見之物,但眼熟又從何說起?」
「你再仔細點看。」
吳良神秘笑道。
程昱再次湊近了一些認真查看,卻聽吳良接著又嘿嘿笑著說道,「你看它們像不像你欠我的那十斤黃金?」
「噗!」
典韋一個沒忍住,差點笑出聲來。
他就服吳良這一點,任何時候都能把尋常的事情說出新的花樣來,教人防不勝防。
「這……」
程昱那紅光滿面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他當然知道吳良所說的十斤黃金是怎麼回事,那是吳良當初逆天而行幫他改名,為了消除天道報應做一場法事所需的祭品錢。
那時說的清清楚楚,如果吳良幫他改了名字之後,半年之內他確實得到機會扶搖直上,便要支付這筆祭品錢。
倘若沒有,那這筆錢便由吳良自行承擔。
而且他還當場給吳良立下了字據,賴是絕對賴不過去的,況且他也不敢賴帳。
「那個什麼……吳校尉啊。」
垮了半天,程昱只得一臉尷尬的陪笑道,「這黃金我肯定認,不過能不能再稍微寬限一段時間,你是知道的,我此前只是個縣令,俸祿實在有限,如今雖在吳校尉的幫助下做了太守,但也才剛剛開始,還沒存下什麼積蓄……」
「說什麼呢程太守,我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麼?我其實就隨口這麼一問,你要不說起黃金的事我都已經忘了。」
吳良打著哈哈笑道,「沒事啊,真沒事,你什麼時候有了再還,大不了到時候多還點當做利息就行了,咱們之間不計較這些。」
「……」
程昱已經徹底不知道該如何說些什麼。
他活了五十多歲,自詡已經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與事,但像吳良這麼清新脫俗又不失體面的要帳方式真心還是頭一回見,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吳良見程昱一副要死的樣子,也終於不再與他打屁,笑了笑正色說道:「程太守,其實我今天來找你,一來是為了恭賀你升遷之喜,二來則是想了解一下咱們陳留,尤其是我那個雍丘縣的情況,請程太守不吝賜教。」
「不敢當不敢當,要說起陳留現在的情況,只能說是百廢待興啊。」
程昱也終於找到了台階,直了直身子說道,「自張邈迎了呂布反叛以來,張邈為了籌集軍餉,便加重了陳留郡百姓的賦稅,後來呂布與張邈自知不敵使君,逃竄之時又命麾下兵士打死劫掠了一番,幾乎將陳留郡內能帶走的物資都帶跑了,順便還抓走了超過半數的壯丁,使得郡內百姓民不聊生,跑的跑逃的逃,如今人口已經不及張邈反叛前的一半。」
「唉……」
說到這裡程昱嘆了口氣,又道,「其實老夫這次雖升了官,但也是接了個出力未必能討到好的爛攤子,老夫若能將陳留恢復到反叛前的水平,在使君那裡恐怕也僅僅只是盡了職責而已,倘若做不到,那便是能力不夠,只怕還要被使君怪罪。」
「再說吳校尉即將任職的雍丘縣,那裡距離陳留郡城並不遠,其實與陳留郡城的情況也差不多。」
「不過吳校尉倒不必憂心,使君怪罪下來還有老夫頂著,怎麼也算不到吳校尉頭上,還是吳校尉更有先見之明啊。」
說到這裡,程昱那張老臉已經又皺了起來,那叫一個滿面愁容,哪裡還有此前的紅光。
「這可真是難為程太守了。」
吳良拍了拍程昱逐漸佝僂下來的肩膀以示安慰,接著又問,「程太守可查過,如今陳留郡城還剩下幾個有影響力的門閥,我那雍丘縣又是否有什麼門閥?」
「陳留郡城內本來有四大門閥,分別是張邈張家、許汜許家、王楷王家、還有朱遜朱家,眼下許家、王家隨張家一同反叛,已經隨軍逃走了,眼下就剩下個一直未表明立場的朱家,算是一家獨大了,其他的那些小門閥倒是還有一些,不過影響力有限。」
程昱掰著指頭一邊數,一邊道,「而吳校尉的雍丘縣,那裡其實便是主要由朱家說了算,大部分縣吏都是朱家的門生,府衙只能算是個擺設,而且老夫初來上任之時,使君還曾特意交代過,朱家在陳留的士族之間頗有些話語權,為了防止這時候出亂子,能不與朱家為難,就儘量不要與其為難,若能交好那自然是最好的,所以……吳校尉這雍丘令恐怕也未必好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