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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司馬子長泉下有知,竟被這麼一個無恥圓滑的東西視作榜樣,甚至還要效仿他編寫史書,司馬子長的棺材板只怕便再也蓋不住了!
非但是他。
那些個為了捍衛史官之傳統與尊嚴而前赴後繼的使館前輩們,恐怕亦要全部從墳地裡面跳出來,只為將這個不知所謂的東西踢出史官圈,免得因為這麼一顆老鼠屎,便帶髒了他們整個史官圈的風評。
「說得好!」
曹老闆卻是忽然喝了一聲彩,大聲說道,「吳太史能夠說出這番話來,便已可與司馬子長比肩,如此剛直不阿、不懼監督之人,定能做到秉筆直書,我敢肯定吳太史所著史書必定能夠流芳百世,成為後人爭相傳閱的經典!」
曹老闆是個聰明人。
如今他同樣是獻帝的臣子,吳良必須將獻帝放在他的前面才不算亂了禮數,才能夠避免落人口實,因此這個細節並不會引起曹老闆不滿,反倒令他覺得吳良實在太會說話了。
而吳良既然特意提到了他,並且要求他與獻帝一同「監督」。
這便已經等於完完全全的偏向於他。
這便是曹老闆最想要的忠心,他現在真是越來越欣賞吳良了。
「大將軍謬讚,臣不過是守了史官該有的本分罷了,實在沒有什麼值得大將軍稱讚的地方。」
吳良又低眉順眼的說道。
他心裡也清楚,話說到這個份上,哪怕說的再好聽也等於與獻帝劃清了界限,不可能在獻帝與曹老闆之間左右逢源。
但這是一個已經知道歷史的人所做的最佳選擇。
歷史早已給出了答案,獻帝是鬥不過曹老闆的,而那些個依附獻帝的人更加鬥不過曹老闆,非但鬥不過,那些人最後還都沒有落得什麼好下場。
而此刻為曹老闆提供了巨大幫助的荀彧。
就是因為不明白這個道理,最後才落得鬱鬱而終無人問津的結局。
吳良不想搞事情,只想安安穩穩的考古。
所以他就更要「堅定不移」的站在曹老闆這一邊。
因為只有曹老闆,哪怕吳良不聞不問,哪怕吳良一年中有十一個月都在外面奔走,曹老闆亦會一步一步的走向稱霸之路,一切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根本不需要吳良分心去考慮安身立命的事情。
在這件事上,袁紹、劉備、孫權、獻帝都不可能令他如此輕鬆。
「……」
而其他人看到吳良與曹老闆一唱一和,卻又有著截然不同的感受。
曹昂與戲志才自不必說,他們亦是一邊在心中暗罵吳良無恥,卻又對他喜歡的不行,甚至還有那麼些欽佩,畢竟天底下似吳良這般既卑鄙無恥又聰明絕頂的妙人真心不多見,至少他們自己便無法做到。
「呵……」
反倒是呂布卻是越發的瞧不上吳良了。
算個什麼東西,不就是長了一張能說會道的嘴麼,除了溜須拍馬,除了有時運氣好些,你還會些什麼?
曹阿瞞也是不開眼,竟對這麼一個一無是處的無恥之徒如此看重。
若是到了戰場上,此人若立於敵陣之中,我一息之內便可取他首級,他恐怕連個呼救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
獻帝已經封過了他們,如今該冊封於我了吧,只是不知獻帝給我個什麼官職,與曹阿瞞相比又是高是低?
想當初我刺死董卓便幫了獻帝大忙,還曾與王允一同輔佐獻帝,那時我便已經是奮威將軍,進封溫候,假節,出行所用的儀仗排場亦是可比三公,如今我又來勤王,獻帝若是給我封低了恐怕不太合適吧?
不過獻帝若是封我的官職高於曹孟德,又或是與曹孟德相當,只怕也不合適。
倒不是獻帝不合適。
而是我不合適,畢竟我現在拜了曹孟德為義父,若我的官職與曹孟德相當,又或是比他還高,這便是壓過了曹孟德一頭,只怕引起他的不滿與猜疑。
不過話說回來。
若獻帝果真封我高官厚祿,我又怎能拒絕,難道只因為一個曹孟德我要對自己不起了麼?
何況曹孟德總是偏向那個姓吳的,就算真成了事,曹孟德所擁有的的一切最終也要留給曹昂,與我這個半道而來的義子又有何干?
再者說來,我本來拜他做義父也不過是權宜之計……
正當呂布如此想著的時候。
「吳太史既有如此決心,吾便心安了,只希望吳太史莫要忘了那些史官先輩們的執著,以免著史不成反成了罪人。」
獻帝亦是已經緩過勁來,陰陽怪氣的說了這麼一句之後,終於將目光放到了呂布身上,「呂將軍此前曾手刃亂臣賊子董卓,為漢室立下不世之功,也曾忠心輔佐於我,如今又不遠萬里前來勤王,這份忠心天地可鑑啊。」
「陛下言重了。」
呂布亦是會過神來,連忙拱手說道,「如今亂臣賊子禍亂天下,正義之士都應拍案而起為陛下效力,為天下黎民百姓請命,末將只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如何當得起陛下如此評價。」
「呂將軍義薄雲天,如何評價都不為過。」
獻帝笑了笑,接著又道,「不過你此前已是奮威將軍,又晉為溫候,受三司之儀,如今又親自前來勤王,如此功勞吾卻有些不知該如何封賞於你了……不若如此,吾便封你為司空吧,並再將符信交於你手,由你管制百官之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