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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瞬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往後,此處距離那水潭便有幾十里地的距離,一口氣根本就不可能返回祖洲。
哪怕那群海豚熱心幫忙,在鬼洞中也不可能將他們托出水面換氣,何況海豚的體型可不小,在這條相對狹窄的鬼洞中很難做到行動自如。
往前,好幾里地的路程也絕不是鬧著玩的。
何況海水已經倒灌進了鬼洞,他們向前只能是逆流而上,而且是人力無法抗衡的逆流,這好幾里地的路程對於他們來說亦是天塹。
徐福等人瞬間陷入了絕望之境。
然而更令人絕望的是,他們甚至連來不及交流,大量的海水便已經涌了進來將鬼洞完全填滿,連個告別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最終。
活著回去的人只有徐福一個。
情急之下他迅速抓住了那個裝有黑土的密封的陶罐,並在失去知覺之前將陶罐與自己綁死在了一起。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便已經趴在了郁洲山下的海灘上。
徐福也不確定自己究竟在水底呆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從鬼洞入口飄出,最終飄浮到這裡的得以生還……他只知道此刻海灘上只有他一人,那種情況下,其他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徐福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走在沙灘上,尋找他們此前停靠留在郁洲山下的船隻。
不久便遇上了已經一天一夜不見他們音信、前來尋找他們蹤跡的族人,他們將徐福扶上了船,也將那個他始終不肯放手的陶罐一同帶上了船,問起其他的下落,徐福只說他們趕海時遇上了忽然漲來的大潮,來不及回到岸上,偏偏大潮中還來了許多凶性十足的交魚對他們發動了攻擊,那些族人可能已經葬身海底。
族人們自然有一些疑惑。
他們歷代都是居住在海邊,對這一代的海域再熟悉不過,尋常的漲潮根本不可能對他們造成任何威脅,就算是忽然漲來的大潮大浪,也必定會有徵兆,他們亦可提前察覺……至於交魚,那的確不是人力能夠抵擋的海中霸主,若真落水時還遇上了交魚,那的確便只能自求多福了。
而此情此景之下,徐福又是族長。
族人們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只能先將奄奄一息的徐福帶回去靜養。
後來這件事便這麼被徐福壓了下來,失蹤族人皆被定做出海為秦始皇尋找仙藥遭遇交魚襲擊喪生的烈士,他們的家卷得到了一筆極為豐厚的撫恤金,這筆錢自然由國庫來出,也算是很好安撫了那些家卷的心情。
而至於養神芝與那罐被徐福帶出祖洲的黑土,則被他占為己有。
他當然不會將如此珍貴的異寶交給秦始皇。
身為齊國後裔,無論在情感上還是在事實上,秦始皇都是他的敵人,何況尋找仙藥的事本身便是一場「騙局」,哪怕如今真找到了能夠教人長壽的異寶,也改變不了這還是一場針對秦始皇的「騙局」的事實。
與此同時。
他的「逃離計劃」也依舊在暗中實施,等到合適的時機,他便會義無反顧的逃往倭國,徹底脫離秦始皇的掌控,否則待秦始皇徹底失去耐心之時,便是他的殞命之日。
為此他必須做許多用於蒙蔽秦始皇的事情,否則便不可能脫身。
這「逃離計劃」正是他的師父鬼谷子所賜,田氏必須被蒙在鼓裡,族人們也必須被蒙在鼓裡,哪怕只是傳出一絲一毫,便定會立刻為徐福招來殺身之禍。
而在等待時機的過程中。
徐福依舊時常前往郁洲山查探,期待著那個鬼洞再次出現,也期待著能夠再次進入鬼洞,見到那些留在了鬼洞中的族人。
他曾想過,或許那些人也似呂貸的兒子呂龍一樣並沒有死,而是困在祖洲定居了下來,或許等下一次潮水退去鬼洞出現,他們便可以從鬼洞中出來。
可惜一連好幾年,那個鬼洞都沒有再出現。
終於。
由他主持的「蜃樓」即將建造完成,而鬼谷子那裡也傳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秦始皇的身體每況愈下,在一次晚宴上對李斯降下密詔,密詔的內容疑似提到了徐福尋找養神芝的事情。
徐福心知若此事屬實,那麼他的好日子恐怕很快就要到頭。
於是徐福加快了「蜃樓」的收尾。
又上書向秦始皇申請了更多的物資,再加上自己多年來收攏來的可能用的上工匠、書籍、種子,以及那批看似是為求仙,實則是為了到達倭國之後成為自己的食邑的童男童女,還有一些混雜其中的族人,煞有介事的選了一個好日子,舉辦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出海儀式,而後帶著「養神芝」與黑土頭也不回的直奔倭國而去。
……
這場遠航的過程其實並不順利。
其中細節不必多言,總之當徐福踏上倭國那片土地的時候,只有三分之一的人還活著,所帶物資亦是幾乎消耗殆盡,「蜃樓」更是早已千瘡百孔,不可能再次出海。
不過總算是到了。
而對於倭國的原住民來說,徐福的到來完全就是降維打擊。
宗教、醫療、文化、農業技術、陶器技藝、鐵器技藝……總之方方面面,秦朝都完全碾壓貧窮落後的倭國。
因此徐福基本沒花什麼力氣就在這片土地上站穩了腳跟,並且用一種類似傳教的方式與當地土著交往,輕而易舉的成為了倭國土著心中的神——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