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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吳良也大概明白了婦人的難處,隨即說道:「既然如此,你可願跟隨我們?我倒有個安穩的去處,待辦完這裡的事情之後,我可以將你帶回去,屆時分你一處房屋與土地,你若肯辛勤耕種,所得的糧食養活你與這孩子應該不在話下。」
婦人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連連對吳良磕著響頭道:「多謝公子!我願跟隨公子,只要公子給我與孩子一條活路,我願意為公子做任何事情!」
這便是這個時代許多人尋求的東西——活路。
平民百姓在戰亂之中找不到活路。
一些略有家產的富農不斷受到軍閥豪強肆意掠奪,有時連性命都要搭進去,他們也不知活路究竟在什麼地方。
哪怕是士族。
已經淪為寒門的士族,日子本就過得十分清苦,根本經不起任何動盪,在戰亂之中每天都有大量的寒門成為流民,平民百姓餓死的時候,他們也只能跟著一起餓死。
至於那些名門望族。
其實也只能養志閭巷、闔門自守,有些影響力足夠大的士族會被軍閥豪強招攬,但這對於他們來說未必便是好事,一旦參與了戰事選擇了站隊,便隨時都可能將整個家族都搭進去……
總之。
在這個世道之中,絕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獨善其身。
誰都不知道自己的「活路」究竟在哪裡,所有人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祈禱自己是那個受到上蒼卷顧的人。
「起來吧。」
吳良微微頷首,接著又道,「不過在這之前,你需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管我們在做什麼事情,你都必須做到不看不聽不問,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
「小女子明白,小女子自今日起便是一塊石頭。」
婦人連忙應了下來。
「嗯,既然如此,你便與孩子先去歇息吧。」
吳良也不再與她多說什麼,對一旁的白菁菁點頭示意,教她給丘蓮與那孩子安排一下。
「唯……」
結果這婦人站起身來,卻明顯猶豫了那麼一小下,似乎還有什麼話要對吳良說,卻又懾於吳良剛剛警告她的「不看不聽不問」,不敢輕易開口亂說。
「還有事麼?」
吳良看出了她的猶豫,又叫住她問道。
「沒、沒事……」
婦人連忙搖頭,不過見到吳良眼中的疑色,這才又猶豫著說道,「不瞞公子,我被困這一年來乃是被那村長的兒子強占,他們不怕我逃走,偶爾談論事情時也不刻意避我,因此我從他們口中聽到了一些秘事,只是不知公子願不願聽。」
幼呵!
難道還有什麼意外收穫?
吳良心中一喜,點頭說道:「你大膽說出來便是。」
得到吳良的首肯,婦人終於說道:「首先是三門村的財產,這些年他們謀害過往商旅獲利不少,除去與村民們分了的,還有一些貴重物品被村長藏了起來,就埋在他家院子內挖出的窖井之中以備不時之需……這是我偶然之間偷瞧見的,此事只有村長知道,如今村長與兒子都被公子燒成了灰盡,這些東西若是公子不取,便也只能白白埋在那裡了。」
「大概有多少?」
吳良問道。
「我也不知,只是知道此事罷了。」
婦人搖頭說道。
「那麼你在三門村的一年之中,可知他們謀害的人中是否有什麼大富大貴之人?」
吳良用排除法問道。
其實這個問題吳良心中已有答桉,大概率是沒有的。
畢竟大富大貴之人就算要遷移,也必定帶有數量可觀的家僕,甚至有的乾脆便是成建制私軍,莫說他們根本不需要來這樣的小村子借宿,就算真來了,以三門村那些村民的水平與數量,能不被這些人搶就不錯了,怎敢與他們為難?
果然,婦人很快便證實了吳良的猜測,繼續搖頭說道:「這倒沒有,通常途徑此處的都是一些小家小室,過去這一年當中,僅有一伙人與公子這商隊的規模和人數相當,看起來也不過是個遷移途中的落魄家族,不過他們可沒有公子的本事,全都被三門村的人殺死埋在了後山。」
「嗯。」
吳良微微頷首。
若是如此,那麼就算那村長私藏了一些貴重物品,恐怕也不會太多,至少對於動輒就從古墓中搞出能夠為成千上萬兵馬提供糧草的財寶的吳良與瓬人軍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要知道吳良每次下墓可都只象徵性的取走黃金向曹老闆交差,那些更有考古價值、更容易保存下來的玉器,若是也被他帶出來,也必然會是一筆相當可觀的財富。
因此就那村長如此小打小鬧藏下的東西,還真有點入不了吳良的法眼……不過取來看看貌似也沒什麼不好,萬一再有什麼意外收穫呢?
「你接著說,還有什麼?」
暫時跳過此事,吳良接著道。
「我此前能夠逃出來,皆因村長正在安排謀害公子等人的事情無暇顧及於我。」
婦人說道,「我聽村長說到,公子似乎對村外的那個扁鵲衣冠冢頗有興趣,打算前去查看一番?」
「不錯。」
吳良坦然點頭。
「我還聽村長說,那衣冠冢早在幾百年前便就被村子裡的人掘過,棺槨裡面除了一身衣物之外,便只有一個石頭凋刻而成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