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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教人不得不懷疑他們是不是在等待「援軍」,畢竟這附近的郁洲山還有上千名黃巾賊,這些賊人當年聚眾生事的時候,便攻打了不少府衙,許多州郡的刺史與太守都死於他們手中……瓬人軍這樣一支百餘人的小股官兵,在他們眼中無異於一塊送到嘴邊的肥肉, 他們沒有理由不吃下。
不過他們一定想不到, 瓬人軍這塊「肥肉」究竟有多難啃。
「……」
巫女呼見狀也略微鬆了一口氣,看向吳良的目光之中多了一絲異樣。
她看得出來,吳良雖然方才表面上表現得十分強硬與殘暴,但其實心裡並不想對這些人動手,否則哪怕這些人現在選擇了妥協,吳良也依舊有理由將他們殺死,畢竟巫女呼也不是傻子,她同樣看得出來這些人並非只是來討要糧食的,他們不懷好意。
所以說到底,這位「吳太史」其實也是個有些底線的人,可以選擇的情況之下,他到底還是對這些老幼婦孺手下留情了。
然而就在巫女呼如此想著的時候。
「典韋,楊萬里,你們過來。」
吳良又對典韋和楊萬里招了招手,將二人叫到身邊壓低了聲音道,「稍後你們親自帶些人斷後,待咱們大部分兄弟出城之後,你們立即以雷霆之勢拿下十幾個人質, 不要去碰那些老者與女子,只對那種能跑能跳不用餵奶的孩童下手, 出手的時候注意一下輕重,不要傷到他們便是,倘若這些人趕來追趕,便用這些孩童的性命要挾,聽明白了麼?」
「???」
楊萬里聞言頓時一臉懵逼。
就連從來不問為什麼的典韋亦是面露驚疑之色,實在不明白吳良究竟有何用意,居然要專門對孩童下手。
「我自有我的道理,照辦便是。」
吳良正色說道。
「諾。」
兩人也知道此刻不是說話的時候,只得應了下來。
……
如此那群老幼婦孺果然沒有再輕舉妄動。
瓬人軍眾人大部很快便頗為順利的走到了城外,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就這麼解決了的時候。
「動手!」
走在最後的典韋與楊萬里忽然輕喝一聲。
接著已經有兩個不諳世事的四五歲孩童被典韋一手一個夾在了臂彎之下,而十來名提前收到了密令的瓬人軍兵士亦是在那群老幼婦孺來不及反應的時候,衝過去抱起一個孩童便向城外狂奔。
「我的孩子!」
「你們要做什麼?!」
「還我孩子,阿狗,阿狗!」
「……」
待還在城內的老幼婦孺反應過來,一個個既驚慌又憤怒的想要追趕時,走在最後的楊萬里已經橫刀擋在城門口,大聲對這些老幼婦孺喝道:「給我立住!誰若敢追出城門一步,便要有一名稚童人頭落地,若是不希望他們小小年紀便殞命於此,都給我老老實實待著!」
如此威脅這群老幼婦孺的時候,楊萬里心裡多少有些心虛。
將稚童當做人質,實在非大丈夫所為。
無奈方才收到吳良的密令,與典韋商議誰留在最後阻攔這些人的時候,楊萬里猜拳輸了,所以這事便落到了他頭上。
「???」
看到這一幕,才剛剛對吳良刮目相看的巫女呼頓時再一次對吳良刮目相看。
這句話聽起來很是拗口,但這就是巫女呼此刻的心理狀態。
屠城是惡行。
殺害手無寸鐵的老幼婦孺亦是惡行。
但將稚童抓來當做人質,要挾的還是一群老幼婦孺……這事貌似便是兩者的結合,稱之為人類底線的最下限亦不為過。
巫女呼望著正回頭張望、並且臉上還露出一抹狡黠笑容的吳良,已經明白這正是吳良的意思,所以……
這究竟是個什麼人啊?
「???」
瓬人軍骨幹與諸多兵士亦是始料未及。
公子的心思真是教人捉摸不透啊,這次又是什麼打算?
連他們這些身邊人都捉摸不透,那些與吳良素昧相識的老幼婦孺自然更加始料未及,否則他們肯定把孩子藏得遠遠地,怎會給吳良機會?
見典韋與楊萬里已經辦成了事。
在孩童的哭喊,與城內那群顧忌孩童的性命不敢輕易追出來的老幼婦孺的破口大罵聲中,吳良停下了腳步,轉身嘮叨了楊萬里身邊,笑呵呵對城內眾人說道:「諸位父老鄉親,對不住了,這些孩童暫時借我一用,不過你們可以放心,我保證孩子跟著我一定吃的好睡得好,一根頭髮絲都不會掉,待我們離開此地時自會將這些孩童毫髮無傷的交還你們,當然,這一切還有一個前提,那便是我與我的人也必須不受到任何威脅,倘若我們遭遇了襲擊,又或是有人意圖對我們不利,那麼我們承受的一切便將全部加倍施加到這些孩童身上,如此可就不能怪我了。」
「……」
此話一出,這群原本還在破口大罵甚至已經開始嚎啕大哭的老幼婦孺瞬間安靜了下來。
此刻吳良的意圖才完全顯現了出來。
他這是在為之後瓬人軍眾人在朐縣的行動鋪橋搭路,來到此處他們一定需要經歷一段時間的查證與走訪,因此難免還要與這些鄉民打交道,甚至可能不得不與郁洲山上的黃巾賊打交道,面對這樣一群心懷鬼胎的人,其中的風險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