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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四凶』表現出巨大野心的同時,還有兩個人亦是這場帝位角逐的重要人物,一個是東夷群族的首領舜帝,另外一個便是堯帝的子嗣『丹朱』。」
「堯帝希望能夠將帝位傳給自己的子嗣『丹朱』,丹朱亦是自小便有如此志向,並不像後世發現的史書中記載的那般不務正業、遊手好閒,只可惜丹朱自幼體弱多病,除了打獵、射箭之類的體能項目丹朱無能為力之外,德智方面的才能皆是十分突出,尤其是堯帝發明的圍棋,更是被他耍的出神入化。」
「可惜這樣的丹朱在那個時代略顯羸弱,再加上他性子有些冷清,不善於與各個部落的首領和四岳拉近關係,又因體弱多病不善征戰,以至於直到成年也不曾利用自己的身份形成自己的勢力。」
「而舜帝則是年紀輕輕便已經成了東夷群族的首領,麾下勢力十分龐大,就連四岳也在堯帝年事漸高時,逐漸倒向了年輕的舜帝。」
「舜帝更是藉助麾下的勢力與四岳屢次散發向堯帝施壓,相繼兩次『請求』堯帝將兩個女兒許配給他,以『女婿』的身份來拉攏堯帝麾下的陶唐氏族人……」
第六百一十四章 可怕的心計
這?
難不成並不是堯帝主動將兩個女兒許配給舜帝,教她們前去考察舜帝的德行與能力,而是舜帝逼宮令堯帝不得不將兩個女兒嫁給了他?
吳良有些搖擺不定,仿佛正在經歷一場上古唐虞時期的羅生門事件。
一邊是後世發現的古籍與民間傳說結合整理而成的史料,這些古蹟與民間傳說都晚於上古唐虞時期,全部出自後人的手筆與口述,也是後世考古界的主流認知;
另外一邊則是來自上古唐虞時期的甲骨文獻,並且出自可以算作當事人的「丹朱」的手筆……
但無論是哪一種說法,都無法找到具體的證據支撐。
不過從人性的角度去分析的話,吳良卻覺得後者給人的感覺更加真實一些。
自人類出現以來,「爭權奪利」便是亘古不變的話題,而這種事情恐怕也只有直到人類徹底滅絕才會消失。
所以堯帝心甘情願「禪讓」帝位,各方幾乎沒有任何衝突,舜帝最終和平繼位這種大圓滿的事情,在吳良這個「小人」看來多多少少都有那麼點不符合人性,甚至可以說是有些不切實際。
何況。
就算那時候一夫多妻,堯帝也完全沒必要將兩個女兒全都嫁給舜帝吧。
同樣出於利益的角度考慮,將其中一個女兒嫁給另外一個大部落的首領或首領的兒子,形成較為牢靠的聯姻關係難道不香麼?
再者說來。
據史料記載,堯帝「禪讓」帝位的時候似乎還有餘力,因為他是在舜帝繼位了有些年頭之後才去世的,縱觀天朝上下五千年,除了極為少數的幾個玩物喪志的特例,真心沒幾個皇帝能夠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便交出帝位的。
這可不僅僅是出於對權利的執著,其實還有一些後顧之憂。
畢竟人是最難管理的,任誰都無法做到絕對的一碗水端平,況且就算有人能夠將水端平也無法避免引人記恨,一旦交出帝位失去了權力,何況還是交到一個外人手中,一旦遭到記恨之人秋後算帳,又要如何應對?
吳良如此想著的時候。
左慈則仍在專心釋義甲骨文獻上的內容,不得不承認,左慈的確是一個文化涵養不低的人,甲骨文上那簡略到了極點、甚至有些晦暗的契文,經過他的嘴巴說出來,便已經變成了通俗易懂的語言。
吳良不由想到,若是換在後世,左慈或許會成為一個優秀專業的翻譯家:
「這種情況下,『丹朱』的勢力變得越發單薄,逐漸失去了與舜帝爭奪地位的資格。」
「與此同時,另外一股勢力卻已悄然崛起,這股勢力不是別人,正是有崇氏的部落首領『鯀』,『鯀』與四岳交情匪淺,當年堯帝面對滔滔洪水束手無策,於是向四岳徵詢治水官員的人選,四岳立刻舉薦了『鯀』,而堯帝其實是不看好『鯀』的,只不過當時實在找到更合適的人選,又礙於四岳的情面,最後只能命他全權負責治水之事。」
「最開始的一兩年,『鯀』實施的治水舉措的確抑制了不少地方的水患,令堯帝與官員百姓都看到了希望。」
「但每當『鯀』率人去了別處,當地的水患很快便會捲土重來。」
「結果就是『鯀』治水多年,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卻並未真正平息洪水災禍,反倒是『鯀』帶領的有崇氏部落在這九年之中日益強大,逐漸成為了中原最強大的部落之一,而『鯀』卻仍在不斷向堯帝索要更多的支持與物資。」
「與此同時,『鯀』的聲望亦是水漲船高,人們皆傳說『鯀』擁有神力,能夠震懾凶水,他去了什麼地方,什麼地方的水患便會平息,而一旦他離開,凶水無人震懾,便會捲土重來,因此許多深受水患襲擾的部落與百姓都期盼著『鯀』的到來……」
養寇自重麼?
了解到此處,吳良腦中立刻浮現出這樣一個詞彙。
「養寇自重」中的「寇」,自然便是水患。
單純從利益的角度去分析這件事,獲利最大的人自然便是「鯀」,只要水患的問題沒有完全解決,堯帝便必須依靠於「鯀」,而「鯀」便能夠不斷向堯帝索要支持與物資,從而源源不斷的獲得更多的利益,同時也能夠不斷增強自己的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