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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天下諸侯都去朝見舜帝,卻不理會丹朱;打官司的人也都告狀到舜帝那裡,民間編了許多歌謠頌揚舜帝,都不把丹朱放在眼裡,最終舜帝覺得人心所向,天意所歸,無法推卸,遂重新登上了天子之位。
這段史料便很值得推敲。
毫無疑問,這些事情一定是發生在這處地下秘境修建完成之後,算是後話。
即是說甲骨文獻上的丹朱自述雖極有可能是他的絕筆,但他卻並未在這時候便銷聲匿跡,之後還翻起了巨大的風浪,甚至到了差點趕走舜帝、改朝換代的地步。
結合甲骨文獻最後提到的「屍解法」,與石床邊上那具疑似丹朱的屍首。
便不得不叫人懷疑,丹朱是不是在施展了「屍解法」之後,利用自己那不吃不喝亦可以不死不滅的分身繼續做了一些驚天動地的大事,直到生機的盡頭。
可這間石室中又留下了「鯀」的木杖與另外一具屍首。
並且甄宓可以證實「鯀」的木杖亦是留下了「屍解法」的痕跡,並且還有一個同樣氣息的人曾鼎力協助大禹治水。
那麼吳良便亦有理由推測。
另外一具屍首可能便是「鯀」的屍首。
他可能並未在丹朱施展了「屍解法」之後便奪取此法,而是協助「丹朱」鬧騰了一番削弱了舜帝的勢力之後,直到「丹朱」大勢已去,才再次進去這處秘境奪去此法。
甚至有可能「鯀」原本的計劃其實並不包括「丹朱」失敗。
畢竟「鯀」很有可能早就知道被丹朱藏於此處的「屍解法」,因此在「丹朱」施展了「屍解法」之後,他只需掌握「丹朱」的假託遺世之物便可令「丹朱」為自己所用。
可惜「丹朱」最終失敗了。
而舜帝也將此事遷怒到了「鯀」的身上,因此面對其他三凶的時候只是驅逐流放,獨獨對待「鯀」卻要殛死。
而「鯀」扶持「丹朱」上位計劃失敗。
於是只得退而求其次,選擇假死來躲避災禍,又立刻來到這處秘境毀掉了「丹朱」的假託遺世之物,自己施展「屍解法」苟且偷生的同時,也將自己的野心寄託到了兒子大禹身上。
也是因為「鯀」損壞「丹朱」的假託遺世之物事出突然。
以至於「丹朱」的分身還未來得及返回這處秘境便魂飛魄散,因此自然也沒有機會去補充記錄後來的事情。
所以才漏掉了後來「丹朱」正式與舜帝爭奪帝位的精彩部分……
另外還有一件有趣的事。
大禹其實也並非是順順利利的接受了舜帝的禪讓,又或者說舜帝其實也不是心甘情願的將天子之位交給了大禹。
因為與舜帝繼位時的情況一樣。
大禹繼位之後不久,舜帝的兒子商均亦是不知用何手段重新奪回了帝位,而天下諸侯又是如同對待「丹朱」一般,棄之而擁護大禹,最終的勝利者又變成了大禹。
甚至到了大禹退位的時候。
也是同樣的劇本,帝位先是落入一個叫做「伯益」的人手中,而後大禹與塗山女嬌所生的兒子「啟」又發動政變奪去了帝位。
不過與「丹朱」和「商均」不同的是。
「啟」最終坐穩了帝位,正式完成了從「公天下」向「家天下」的歷史性轉變。
所以。
哪裡有什麼歲月靜好?
哪裡有什麼和平禪讓?
那些不過是後世人們粉飾出來的太平景象罷了。
能夠理性解讀歷史的只有人性,從古到今許多事情都已經改變,唯一不變的就是人性!
好人?
壞人?
聖人?
偉人?
只要是人,便永遠無法避開人性的束縛,所有人都是人性的奴隸,沒有對與錯,沒有是與非,沒有正義與邪惡,有的只是「聖人不死,大盜不止」罷了。
……
話至此處,吳良心裡也清楚。
左慈不過是個前來尋寶的獵人,能夠說出這麼多已經頗為難得,自己的這些推測定是很難從他那裡得到驗證,也沒必要與他討論的太多。
只有一件方才甄宓提到的事情,他卻不能就此放過,於是沉吟片刻繼續問道:「元放兄,我見這『屍解法』中還寫明了另外一個頗為厲害的本事,不知你是否已經掌握?」
「哦?不知有才賢弟說的是什麼本事?」
左慈疑惑問道。
「令所有人消除於你有關的記憶的本事。」
吳良似笑非笑的道。
他最怕的便是這個能力,倘若左慈能夠像「鯀」一樣徹底消除吳良腦中與他有關的一切記憶,那麼吳良將會損失不少的頗為重要歷史資料,這才是吳良最為看重的東西。
「還有這本事?」
左慈一愣,連忙賭咒道,「有才賢弟,天地為我作證,『屍解法』中絕對沒有寫明這個本事,我如今雖然已經施展了『屍解法』,也絕對不曾掌握這個本事,有才賢弟是不是看錯了,此事可不能亂說啊!」
「沒有麼?」
吳良瞄了狐仆一眼。
「……」
狐仆亦是微微搖頭,證實了左慈的說法。
「嘶——」
吳良吸了一口氣。
這就奇怪了啊……
此前甄宓託夢時還說,「鯀」的分身「參」助大禹完成治水之後便神秘消失,而大禹與那些工匠則全都不記得曾有這麼一個人幫助過他們,這無疑便是集體抹除記憶的術法才能夠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