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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種跡象表明,他們並沒有逃出去。
吳良此刻也並未出言安撫眾人,他知道此時任何安撫都是徒勞,現在大夥需要的不是安撫,而是逃出去的辦法。
而他要做的則是盡全力搞清楚這裡的一切,從得到的線索中尋出真相。
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面。
吳良的眼睛沒有一刻停歇,他還沒有放棄,他也不能放棄。
然而越往前走。
吳良也是越發的心驚。
穿過本該是營地的地方,地勢並未開始下降,黃河改道之後留下的那片河床並未出現,而他們歷經數日挖掘出來的發掘坑也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十分原始的平地。
平地中四處都是碎石、雜草與覆蓋著一層青苔的泥土。
再往前走。
那座怪蟲石凋與社樹也不翼而飛,不過從這片平地與河心島的高度對比來看,那座怪蟲石凋與社樹就算依舊存在,也應該埋在這片平地之下的泥土之中。
難道要重新將這地方挖開加以驗證麼?
吳良立刻放棄了這個想法。
此時這處平地要比他們之前見到的河床高出了不少,即是說如果他們重新開挖,便得挖出一個比之前深了許多的發掘坑才有可能挖到怪蟲石凋與社樹。
而這樣的高度,就算是他的洛陽鏟只怕也很難探到……
這顯然不現實。
瓬人軍眾人的體力與精神已經不足以支撐如此巨大的工作量,甚至他們就算什麼都不做,恐怕也只能再活幾天了。
但很快。
吳良便又被眼前的一幕徹底震驚。
非但是他一人,瓬人軍眾人也是不自覺的仰起了腦袋,一雙眼睛瞪的滾圓,臉上的驚色無以復加。
「這是……」
只見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竟然豎立著一根紫紅色的巨大柱子。
這柱子直徑足有三米,表面看起來光滑而富有光澤,自腳下的土地之中拔地而起直插入漆黑的夜空之中。
瓬人軍眾人只有隨侯珠這麼一個光源。
他們接著隨侯珠的光芒抬起向上望去,一直望到了幾十米之高的地方,卻根本望不到這根巨大柱子的盡頭究竟在哪裡。
「公子,如果老朽沒記錯的話,此處應該便是那棵純銅樹樁所在……」
于吉同樣仰著脖子,喃喃的說道。
「不錯……」
吳良也同樣仰著脖子,微微點了下頭。
這難道是那棵銅樹似那棵社樹一般重新長了出來?
吳良腦子裡不自覺的浮現出了後世的一個廣為人知的詞語——「定海神針」,如果眼前這東西真是那棵銅樹的話,恐怕便只有《西遊記》中的「定海神針」能夠與它相提並論了,可惜瓬人軍眾人並不知道「定海神針」是個什麼東西。
與此同時。
吳良不自覺的想起了另外一種從未想過的可能——時空倒流?
回想起來此前的所見所聞,吳良竟覺得這個想法十分合理。
怪蟲凋像復原。
神樹重新長出。
石台重新組合。
鎖龍柱莫名消失。
三道門樓恢復如初。
聖山的裂縫消失,重新變得完整。
這棵銅樹又重新長出了枝幹……
仿佛他們身邊的一切事物都在回朔,並且每次都是歷經數千年的回朔。
若非時空倒流,這些事物的變化便無法解釋,最起碼在他的理解之中,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合理!
若是這個假設成立。
那麼他們此前穿過的那三道門樓,便不是一方世界到達另一方小世界的通道,而是一個時空通向另一個時空的通道?
同時這些時空也並未毫無聯繫。
至少在此前那進入的時空之中,黃河便是同時影響著至少兩個時空的,一個是他們之前存在的時空,而另外一個則是應龍骸骨所在的那個時空,黃河的改道同時發生在了這兩個時空之中,卻並未影響到他們現在到達的時空。
不對!
總共應該是四個時空!
他們之前存在的時空是第一個時空;
應龍骸骨所在的那個時空是第二個時空,瓬人軍在那裡開始發掘;
而重新長出社樹、怪蟲石凋恢復如初,並且銅樹中鑽出怪蟲的時空應該是第三個時空,他們只是在睡夢中不知不覺便到達了這個時空;
這裡則應該是第四個時空……
想到這裡。
吳良忽然又想起了石碑上的圖像。
那四幅圖像自下而上去看的話……
第一幅圖有日有月,有山有樹,的確很像是正常的時空;
第二幅圖則應該是九黎國戰士的形象,而瓬人軍也的確在地下發掘出了大量的銅盔銅甲,並且依照吳良的假設,那時他們應該就在第二個時空;
第三幅圖中出現了大量名為「蚩」的怪蟲,吳良懷疑他們方才已經在睡夢中到達了第三個時空,因此才會有社樹重新長出、怪蟲石凋復原的異象,也是此時,銅樹之中鑽出了巨大的怪蟲,他們險些喪命與蟲潮之中,這貌似也對上了;
只是第四幅圖中的巨大眼睛……
吳良便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了,因為典韋疑似在第三個時空的時候,便在潛意識之中見到了那雙巨大的眼睛,並且他的失控也疑似與那雙眼睛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