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鄯善王未必便對吳良等人完全信任,就算表示願意無條件配合,也未必便是真的心甘情願。
只不過不管是迫於形勢,還是權衡利弊,配合吳良的工作都已經成了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唯一選項,哪怕是裝也得裝的像一點。
還有,「合作」總要比「脅迫」令人心中舒服一些。
就這樣。
瓬人軍眾人舒舒服服的住進了鄯善國王宮。
瓬人軍兵士四人分成一組,屏退了鄯善王身旁的侍衛,十二個時辰輪流守護著鄯善王,唯一能夠靠近的便只有服侍鄯善王起居的侍女。
嬪妃什麼的自然就不用來侍寢了,在吳良等人離開之前,鄯善王只能被迫禁慾。
旁的不說,光是四個大漢站在旁邊看著,他八成就沒有辦法堅挺起來,也肯定接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看個精光。
至於這次這場短暫的一面倒的戰鬥,以及夏哈甫將軍與普善法師的殉職。
鄯善王也立刻下了禁言令,任何直到此事的人都被要求三緘其口,最起碼不得公開談論此事,因此就算已經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也還是被強行壓了下來。
而吳良等人,則獲得了一塊鄯善王親自賜予的黃金令牌。
理論上講,擁有了這塊金牌,整個鄯善國對於吳良來說便沒有禁地,不管是收藏鄯善國古籍與史書的金匱閣,還是王宮內的兵器庫,只要見到了這塊金牌,便會無條件放行,城門自然也是暢通無阻,不分時辰。
而從禮節層面講,王后嬪妃與公主們的閨房肯定是不能隨便進的,吳良是個自重的人,當然不會胡作非為。
接下來的半個月內。
駱駝墳中的黑龍暴並沒有出現。
吳良等人卻也沒有閒著,他已經與于吉、諸葛亮三人一同翻閱了不少金匱閣中收藏的書籍,其中就包括鄯善王講述過的先王列傳。
這列傳中使用的乃是隨佛法從「犍陀羅國」流傳過來的古文字。
這是一種音節字母形式的文字,其中包含252個不同的符號用來表示各種輔音和元音的組合,雖然吳良前世學的是考古專業,但也並非無所不知,像這種相對比較複雜的「怯盧文」他就沒辦法看懂。
于吉對這種文字也沒什麼研究,同樣無法完成翻譯。
以至於吳良不得不向鄯善王要了一名文官幫忙,才終於讀懂了其中的內容。
這先王列傳中記載的相關內容,的確與鄯善王此前對他講述的版本並無太大的差別,只是對樓蘭古國的發家歷程與扦泥城起初的修建過程記錄的更加詳細,看起來更像是一部古絲綢之路版的富一代發家史。
在這些書籍之中,最令吳良意外的還是一部叫做《伐祟令》的法典。
這部法典雖然字數不多,但卻頒布了極為嚴苛且殘酷的環保法令。
規定任何人不得砍伐鄯善國境內的樹木,不得破壞鄯善國境內的植被,不得發展畜牧業,所有牲口都只能使用從他國「進口」而來的草料進行餵養,居民生火所需的木料亦是如此,不得隨意傾倒生活垃圾,尤其不得將生活垃圾排放進入孔雀河,應統一放置在城內的垃圾點內,由鄯善王設立的垃圾官吏集中進行處置,不得在孔雀河附近進行狩獵,不得在孔雀河內撒網打魚……
這些在《伐祟令》中明令禁止的行為,最輕的刑罰都是砍手砍腳,重一些的直接就要拉出去吊死,甚至還會株連家人!
看到這部法典的時候,吳良驚呆了。
據他所知,天朝很早就已經出現了環境保護方面的法令。
早在殷商時期,就已經有了「棄灰於公道者斷其手」的嚴格規定。
春秋時期齊國亦有「有動封山者,罪死而不赦。有犯令者,左足入、左足斷;右足入,右足斷。」的相關記載。
而在1975年發掘的兩座戰國到秦朝時期的古墓之中,更是直接發現了一部已經成書的「環境保護法」,名字叫做《田律》。
在《田律》之中,不但有保護植物林木、鳥獸魚鱉的具體規定,還有讓水道不堵塞的嚴格措施,它不但是我們國家第一部 環保法,也是世界第一部完整環保法,意義非常,堪比吳良穿越前天朝正在實施的「青山綠水」計劃。
但與《田律》相比。
鄯善國金匱閣中的這部《伐祟令》所制定的法規涉及範圍顯然更加廣泛,幾乎已經涉及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而且保護的方向也極為明確,全都是在極力維護孔雀河與鄯善國境內的生態平衡,堅定不移的堅持可持續發展道路。
「這……」
吳良心中駭然。
關於樓蘭古國的神秘消失,後世有一種猜測是樓蘭人為了利益過度開墾與砍伐,最終使得當地的水利與植被遭到了嚴重破壞,最終衰敗於乾旱、缺水與生態破壞導致。
而面前的這部《伐祟令》,已經足以駁斥這種猜測。
樓蘭人不但非常愛護與珍惜樓蘭古國的生態環境,甚至已經達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步。
除非……《伐祟令》中的法令根本沒有被鄯善王與官員嚴格執行。
為了搞清楚這一點,吳良還特意詢問了為他翻譯怯盧文的文官:「先生,你可知這《伐祟令》乃是何時訂立?」
「閣下請看,此處進行了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