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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明知道是送死, 為何還有人扛著雲梯,頂著城牆上滾落下來的巨石、疾射下來的箭矢、傾倒下來的火油不顧一切的衝殺?
他們根本沒得選。
能做的只是為此生這短暫且卑微的生命默哀……
下一刻。
「鏘!」
伴隨著第一聲金鐵交接之聲響起,各種聲音便接踵而至。
喊殺聲、慘叫聲、破空聲、咒罵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 共同形成了一副煉獄一般的慘烈景象。
吳良清楚的看到。
時不時有鮮血噴射而出,一直噴出兩三米遠,也時不時有斷指飛起,最終沉沉的跌落在地,此時斷指甚至能做因為肌肉與神經機能並未完全消失而做出一些輕微的動作。
曹昂身先士卒。
吳良親眼見到他一刀中中斬下,便將面前一名兵士的胸甲斬做了兩半,那兵士瞬間便泄了氣軟軟的癱在地上,自肩膀到腹部那道瘮人的傷口敞開著,露出了胸腔與腹腔之內的臟器。
「……」
吳良此前從未見過曹昂打仗時的模樣,對於曹昂的武力亦是沒有一個充分的了解。
但現在,吳良清楚了。
他雖沒有典韋的體格與力量,但卻絕對擁有著不亞於任何一個歷史名將的戰力,而且吳良可以肯定的是,曹昂絕不是一個只懂上陣殺敵的莽夫……這樣的他,當得起曹老闆的長子,如果不是歷史上死的早, 她絕對是繼承曹老闆基業的不二人選, 根本就沒有曹丕與曹植什麼事了。
而另外一邊。
張遼卻並未似曹昂一般親自上陣殺敵。
他立於後方拎著月牙戟環視著場內的戰況,看起來暫時還沒有親自出手的意思。
這倒也無可厚非。
曹軍如今以少敵多,並且人數還十分懸殊,說是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亦不為過,使得曹昂別無選擇,必須身先士卒。
而張遼則仗著人數優勢,完全可以靜觀其變,從而及時做出最正確的決策,將局勢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畢竟作為一軍統帥,這個時代雖偶爾還有「斗將」的打法,但統帥更重要的職責其實還是運籌帷幄,而不是親自上陣殺敵,那其實便有些本末倒置了。
而也是短兵相見的一瞬間。
張遼所部的人數優勢立刻便建立了起來。
面對人數遠少於己方的曹軍,張遼所部沖逢所用的竟也是「牡陣」,衝殺在最前端的精兵與曹軍碰撞的瞬間,雖然雙方互有傷亡,但依舊還是強行從曹軍的戰陣防線中央鑽出了一個突破口。
而後側翼的兵士立刻將這個突破口撕扯的更大,使得曹軍組成的防線很難再保持完整。
並且哪怕曹昂率領曹軍拼死抵抗,這個突破口也還是在不斷的擴大。
這也是無法避免的事。
在絕對的人數優勢面前,張遼的「矛」必然比曹昂的「盾」更加強大,這絕不是曹昂一人便能夠左右的。
「使君,你看這……可如何是好?是否要將後方人馬調過來增援?」
有人已經慌了神,面露驚懼之色向曹老闆提出建議。
「不可!」
戲志才卻是立刻提出了反對意見,「後方的陷陣營只怕更加難以抵擋,雖已有子和(曹純)繞後牽制,但恐怕亦是難以持久,後方不可無人,何況後方本就只有區區不足兩百人,只怕是杯水車薪。」
「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張遼所部殺進來不成?」
有人又極為焦躁的道。
「明公……」
戲志才這次倒沒有反對,也沒有說多餘的話,而是示意曹老闆看向了不遠處的吳良。
看來曹老闆方才交代吳良的「毒計」他也是知道的,說不定那便是他為曹老闆最後獻上的計謀。
「……」
曹老闆神色十分複雜,不甘的望著正以極快的速度被張遼所部撕開的陣型,終於還是看向了吳良。
他必須儘快做出抉擇,吳良也必須立刻依計行事。
否則待曹軍被徹底攻破,吳良恐怕便喪失了殺死獻帝的機會,同時也喪失放出飛奴的機會……等等!
吳有才那又是在做什麼?!
為何手中抱著一個銅罐子……不只是他,就連與他隨行的瓬人軍兵士也有一部分各自抱著一個銅罐子,身旁還有人手持火把嚴陣以待?
此時此刻。
依照他此前的囑託,吳有才不是應該拎著鴿籠,同時安排好了人準備刺殺獻帝麼?
「?」
戲志才也是此刻才與曹老闆一同看到了吳良等人的怪異舉動,原本還算冷靜的臉上頓時變得有些不太淡定。
這個吳有才!
怎麼關鍵時刻就靠不住了?!
戲志才心中已是有些抓狂,不待曹老闆做出反應,他便立刻抬腳快步向吳良那邊奔去,他必須得提醒吳良,莫要一不小心誤了大事,那麼他們所有人葬身於此,便是真的便宜了呂布那個挨千刀的賊子!
與此同時。
「?」
曹老闆還終於注意到了另外一個此前一直被忽略的情況。
不知何時,獻帝的羽林護衛已有大約三十人「退」到了他的附近,並且眼睛還在有意無意的向他這邊偷瞄,被他不經意掃了一眼便又立刻收回目光,神色多少有些不太自然。
此刻曹老闆的身邊僅留有十名近衛,剩下的人全部交給了曹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