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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朐縣基本就是類似的情況。
來的時候吳良已經有所了解,路邊那大片大片荒廢了許久的耕地便是最好的證明,這地方的生產活動基本已經停擺了。
「可否請邴縣令為我介紹一下朐縣目前的情況。」
吳良笑了笑,不動聲色的將話題轉移向了他處。
邴立嘆了口氣,無力的搖頭說道:「唉,不瞞吳太史,如今的朐縣仍有頑疾無法解決,因此縣內百姓要麼逃難去了他處,要麼隨波逐流做了賊人,而我這縣令對此卻無能為力,實在愧對天子之恩吶。」
「邴縣令所知的頑疾是……」
吳良追問道。
「便是盤踞于田橫島上的黃巾賊。」
邴立答道,「如今島上賊人已經過千,時常率眾跨海而來燒殺搶掠,使得百姓民不聊生,當年陶謙還是徐州牧時,便無暇顧及這伙賊人,使得他們日益壯大,如今徐州已為曹孟德所得,依舊對這伙賊人視而不見,他們自然更加無所顧忌,再如此下去,在下也只能引咎辭職逃往他處,否則遲早要被這伙賊人殺死。」
田橫島……
此島也叫作郁洲山,乃是《山海經》中的十州之一,只不過是一座小島罷了。
只因秦末時與陳勝、吳廣同一時間起義的齊王「田橫」在劉邦得了天下之後,不願稱臣於漢,於是便率領五百門客逃到了這座島上,此島便有了「田橫島」的說法。
後來劉邦派人前來招撫,田橫被迫乘船離島前往雒陽,結果在距洛陽三十里地的偃師首陽山自殺……這自殺很有疑點,極有可能是那種身上、甚至是背後被捅了三十多刀的自殺。
隨後田橫的五百名門客聽到他自殺消息,亦是集體自盡追隨主人而去。
不過「田橫島」的說法,應該也就在徐州一帶的民間還有,大漢朝廷則一直沿用的還是秦朝時的名字,將其喚作「郁洲山」,又或是「郁州」。
而在後世,「郁洲山」或是「田橫島」則已經不復存在。
據吳良所知,應該是在後世的康熙四十年,也就是公元1701年,自「開黃壩新河,分黃經五河、灌口入海」之後,「海漲沙淤,海口漸塞」,郁洲山與大陸之間的海峽便已經徹底消失,從此連成了一片。
而「郁洲山」也已經被更名為「雲台山」,成了連雲港的行政轄區。
不過現在的「郁洲山」。
則的確稱得上是一處世外桃源,只因它與大陸隔著一道海峽,若是和平年代,朝廷還有餘力將目光投向這裡,這道海峽也算不上是難以逾越的天塹,何況還是冷兵器時代,但現在正處於亂世之中,可就沒有人顧得上這裡了。
就拿曹老闆來說。
如今他依舊是四面環敵的情況,若是專程派兵前來攻打郁洲山,無疑需要消耗不少的兵力與糧餉,甚至還得耗費人力物力建造船隻渡海。
再加上郁洲山本就不大,只相當於一個鄉而已,而島上又沒有什麼能夠入眼的資源。
曹老闆現在非要將郁洲山拿下怎麼算都是一筆只虧不賺的生意,簡直得不償失,這種情況下倒不如先將這個問題擱置一邊,反正郁洲山上就算藏有賊人,也斷然成不了大氣候,無法成為曹老闆的威脅。
這便是「郁洲山」上的黃巾賊能夠存在至今的主要原因,不是收拾不了他們,而是沒有必要,曹老闆沒必要,當初的徐州牧陶謙也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
「嗯……」
吳良微微頷首,這的確是個問題。
就連他也不願與這已經上千的黃巾賊發生衝突,畢竟瓬人軍此次出征只有百餘人,就算有機會以少勝多,也難免發生傷亡。
何況他是來考古的,又不是來剿匪的,實在沒有那個必要為此犧牲自己人。
再者說來。
當地的百姓能逃的已經逃了,該上山的也差不多上了山,如今已經是半死不活的狀態,剩下的人如果受不了賊人的襲擾,八成不久之後也會做出自己的選擇……這種出力不討好的虧本生意,吳良自然也不會做,除非有非做不可的必要。
而現在的問題則是。
吳良不想招惹這伙賊人,卻不知道這伙賊人會不會來找他的麻煩。
偏偏這一次黑火藥還不能再用,他已經告訴曹老闆沒有了,如果這次又用了出來,還是在曹老闆的地盤上,曹老闆一定會收到消息,到時他與曹老闆之間便已經會出現信任危機,這可不是小事。
「可否請吳太史公幹完畢,回去之後將此事稟報天子,請天子派兵前來討伐這伙賊人,否則朐縣便永無寧日。」
邴立則緊接著有些天真的向吳良情願道。
吳良懷疑邴立心裡如明鏡一般清楚無人前來剿滅這伙賊人的原因,只是為了表現忠心或是試探於他,於是便順著他的意思道:「這是自然,邴縣令愛民如子為民請命,此事我也會一併並命天子。」
「那就多謝吳太史了。」
邴立拱手謝道。
……
接下來便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交談。
吳良並未請邴立協助提供有關徐福的消息,因為他看得出邴立手下幾乎無人可用。
邴立自己知道的消息應該有限,讓他幫忙去查肯定也要花費不少功夫,還不如教楊萬里率領瓬人軍的斥候親自查探來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