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4頁
吳良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吳將軍何出此言?」
曹純立刻忍不住問道,「且不說你對司馬家也算是有恩,如今我們已經落入張楊手中,正如那僕人所言,張揚或許已經對我們有了加害之心,司馬家的二公子就算真想害我們,似乎也沒有親自設計的必要了吧?」
曹純還對方才司馬懿派人帶來的計策有一些幻想。
畢竟若是此事辦成了,曹純非但圓滿完成了曹老闆的託付,亦是可以帶著手下那些虎豹騎兵士全身而退,這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而且這貌似要比吳良此前所說的「血光之災」靠譜的多。
「如果是為了滅口呢?」
吳良開口反問道。
他並不知道此前司馬懿便有過滅口的想法,但此刻卻是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個意圖。
「滅口?」
于吉的老臉立刻又皺了起來,「公子的意思是,因為我們看出了司馬家祖墳的風水格局,哪怕如今祖墳已經被毀,他也照樣不希望這處風水寶地泄露出去,為了防止我們到處亂說,因此便對我們生出了滅口之心?」
「有這種可能,萬一我們為了活命將這處風水寶地透露給張楊,司馬家也照樣保不住這齣風水寶地。」
吳良微微頷首,「當然,這只是我猜測的原因之一,或許還有其他不為人知原因,這便只有司馬懿自己才知道了。」
「說了這麼多,你可有什麼證據?」
曹純又有些不甘的問道。
「還記得我剛才問那僕人的最後一句話麼?」
吳良笑了笑,頗為耐心的說道,「楊丑乃是駐守縣城南門的部將……此事司馬懿斷然不可能親自操弄,而方才那僕人既然能夠被他派來傳遞如此絕密的消息,定然便是司馬懿最信任的心腹,因此其他的事情他一定也有參與聯絡,而他叫我們明日夜裡自南門逃出縣城,卻連駐守南門的部將是誰都不知道,這便是最大的問題。」
「正是如此!」
楊萬里此刻才接過了吳良的話茬,繼續說道,「若是沒有提前與楊丑串通,我等深夜走向南門,還不點火把,極有可能被城門守備當做敵人當場擊殺,就算僥倖留下一條性命,宵禁期間擅自外出,也正好給了張楊斬殺我們的藉口。」
「這……」
聽到這裡,眾人已是紛紛恍然大悟,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曹純臉上的希冀亦是一掃而空,蹙眉思索了一陣子之後,方才說道:「想不要司馬家竟如此狠毒,若是叫我得了機會,定要仔細與他們清算才是。」
「呵呵。」
吳良笑了笑,心中卻並不完全認同曹純。
此時未必便是司馬家的意思,而極有可能是司馬懿一個人的主意,畢竟張楊來到之前,司馬防一直都沒有要將吳良強行留下的意思。
不過這不重要。
此事過後,若是吳良與曹純全身而退,待曹老闆真正掌權之後,司馬家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這麼算起來……吳良的到來將司馬家祖墳的秘密暴露給了曹老闆,為司馬家帶來了厄運,如今司馬懿又想害他滅口,就算是勉強扯平了吧,吳良倒也並不覺得虧心。
……
是夜。
南門城下楊丑的營帳中飄出了一股焦味,正像是布匹燃燒過後的獨特味道。
楊丑抖了抖手,將最後一小塊即將燒到手指的絹布丟在了地上,眼睜睜看它全部燃燒殆盡,還特意抬腳將那團灰燼搓成了齏粉。
他剛才燒掉的,正是吳良命楊萬里偷偷送來的那封信件。
「哼……」
似是內心之中正在進行著掙扎,楊丑長長的出了口氣,臉上的神色卻依舊十分凝重。
他已經看過了信件中的內容,也見過了那個隨信件一同送來的中郎將印綬,並且已經將其藏了起來。
他一早便知道了曹老闆大軍如今正駐紮在偃師的消息。
而這封信件與那印綬,正是曹老闆的密使送過來的,儘管楊丑並沒有見到那個密使的面,因為真正將這兩樣東西送到他手中的,只是一個流著鼻涕、連教他送信的人長什麼樣子都說不清楚的稚童。
在這封信件中。
曹老闆先是言明了不日便打算奇襲溫縣全殲張楊所部的意圖,接著又表達了對楊丑的賞識,表示若楊丑能夠棄暗投明定會重用於他,那一起送來的中郎將印綬便是為他準備。
楊丑不可能不心動。
如今他只是個都伯而已,又因為出身不好並不太受張揚重用,今後八成也沒有太大的晉升空間。
而若是能夠一躍成為中郎將,那便是一步登天,誰會不想出人頭地?
但楊丑心中又有些狐疑,畢竟只是一封密信,他連密使的面都沒有見過,實在無法判斷心中內容的真假,自然也不敢僅憑一封信便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如此猶豫了許久之後。
「啊哈……」
楊丑並沒有拿定主意,但困意已經提前襲來,打了個哈欠便倒在床上準備眯上一會。
與此同時。
營帳之外的城牆腳下出現了一個靈巧的身影,綠油油的小眼睛在夜色之中顯得頗為詭異,此刻這雙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瞅著楊丑所在的營帳。
第六百七十二章 結草銜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