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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良只想說,幹得漂亮啊兄弟!
如此一來,黃承彥便是真有心立刻殺他,恐怕也要動了惻隱之心,好歹給他一個向祖師爺謝罪的機會。
「你!」
黃承彥自是依舊激憤難平,不過這「謝罪」的說法是吳良提出來的,他深吸了一口氣,又將其緩緩呼出,終是看向了吳良,這是在詢問吳良的意見。
「未經他人難,莫勸他人善。」
吳良面無表情,不置可否的道,「此乃黃先生的個人仇怨,他的請求是否應允請黃先生自行定奪,我不過是出言提點了他一番,並非偏向於他,黃先生作任何決定都合情合理,切莫受我影響,旁人也無權干涉。」
欲擒故縱!
已經到了這一步,吳良依舊擔心孫業忽然改變主意。
畢竟接下來可是要去祖師爺公輸班的陵墓,此事對於孫業來說自是非同小可,而吳良又肯定會派人隨他一同前往,再不濟也要暗中跟隨,難保孫業冷靜下來之後不會產生其他的想法,導致吳良功歸一簣。
見吳良是這個態度,黃承彥又陷入了沉默。
他望著伏在地上的孫業,眼中神色時而憤怒,時而無奈,時而怨恨,時而失落,一看內心之中就在經歷著常人難以想像的掙扎。
但最終。
「唉……」
黃承彥仿佛瞬間老了幾十歲一般,佝僂著身子背過身去,擺了擺手嘆氣道,「罷了罷了,你已是將死之人,去便去吧,你若還有些良知,待你向父親與祖師爺請了罪之後,便自我了斷吧,我手上不想沾染你的污血。」
「多謝黃先生,黃先生的大度之恩,孫某永生永世絕不敢忘!」
孫業立刻又扶下身子,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久久不起。
「黃先生宅心仁厚,著實令我佩服。」
吳良也順勢向黃承彥行禮以表敬意,回頭卻又神色嚴肅的看向孫業,正色說道,「不過黃先生雖給了你謝罪的機會,但我卻還信不過你,你前往謝罪可以,不過必須有我跟隨介錯,倘若你敢耍什麼花樣,我將會立即動手助你自裁,另外,你若要自裁也需回來之後在黃先生那四個被你害死的孩兒墳前自裁,他們才是你最該謝罪的人,你可認同?」
跟隨介錯自然不必多說,這是要搞清楚公輸冢的具體位置。
至於讓孫業回來再自裁,則是為了暫時留一個活口。
吳良能夠想像的到,這公輸冢絕對不是尋常的陵墓,極有可能是瓬人軍迄今為止見到的最難發掘的陵墓,而且兇險程度絕非一般的陵墓可比。
首先,魯班的詛咒便已經十分玄乎了。
魯班既然能夠詛咒修習了《公輸經》的匠師,自然也有能力在墓中降下詛咒,降罪於他們這些進入公輸冢的賊人;
其次,魯班既然是工匠的祖師爺,其創造出來的機關定然不可輕視。
誰都說不好公輸冢內究竟布置著什麼樣的機關陷阱,就算是最近剛剛發掘的丘穆公墓估計也只能靠邊站,其中的兇險可想而知;
再次,就算知道了公輸冢的位置,入墓恐怕也還是個問題。
因為據《禮記·檀弓》記載:魯班生前曾設計出一種叫做「機封」的東西,說白了就是用機械的方法下葬季康子之母,其技巧令人信服,可惜因為這種下葬方式有違當時的禮節,「機封」最終未被季康子採納。
因此吳良有理由猜測,埋葬魯班的公輸冢便有極大的可能用了「機封」。
若果真如此,在不了解「機封」究竟採用了什麼原理的情況下,普通的挖掘方式很有可能根本就行不通,吳良對其自然也是無計可施,而孫業的祖上既然曾跟隨魯班學藝,同時又是《公輸經》的傳人,沒準兒會對這種東西有些了解,必要的時候提供一些幫助。
不過孫業願不願意幫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對於這樣一個將死又已心死之人,威逼利誘之類的尋常手段肯定是行不通的,就算是耍些其他的手段,也很容易被他察覺,到時候非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沒準兒還會被他擺上一道,不明不白的陪了葬。
怪只怪這個孫業出現的太過突然。
直到吳良使用「厭劾之術」之後,才知道了他的具體身份與背景,才引出《公輸經》與「公輸冢」這種重要的信息。
若是提前知道,吳良便有機會提前做出安排,將這件事辦得更加漂亮,更加妥當。
但現在。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到頭來過真沒有辦法從孫業身上得到更有用的幫助,他也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不會太過失望。
「閣下也是通情達理之人,孫某怎會不認同。」
孫業此刻還沒看出吳良的真實目的,也不知道吳良的真面目,自是感恩戴德的俯首應道。
「既然如此,待典韋與楊萬里回來,我們一同前往。」
吳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點了點頭。
……
不久之後。
典韋與楊萬裡帶了兩大捧蒿草回來。
吳良囑咐他們將蒿草點燃,將院子裡所有孫業待過的地方都熏了一遍,又命眾人都在嗆鼻的煙霧之中熏蒸了一陣子,就連孫業也沒有放過,這才與黃承彥一家交代了幾句,帶孫業出了黃府。
不過此行他們還多帶了一個人——黃月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