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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昂是個頗有城府的人,而且是一個功利的人,他斷然不可能想不到其中的關節。
只不過就算如此,他還是選擇犧牲了自己……
所以,在吳良看來,曹昂絕對是一個值得深交的人,與他結拜為異姓兄弟,絕對利大於弊。
如此只要曹昂還在一天,只要吳良沒做出什麼非死不可的事,曹老闆便真是對吳良產生什麼不滿與猜疑,曹昂也大概率會站出來為他這個異姓兄弟說上幾句話,等於又加了一道護身符。
況且,如果他能儘量不讓曹昂早亡,曹昂便是曹家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到時候曹昂繼承了大業,吳良這個異姓兄弟的地位自然會跟著水漲船高,辦起事來自然只會更加便利,更有保障……
如此兩個各有心思的人,便算是達成了某種共識。
此事自然不需再提,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如何解決痋蟲的威脅,盡一切努力活下去。
如果有可能的話,曹昂肯定也不想死在這種地方,只有到了絕路才會不得不做出抉擇……
……
不多時。
一行人又經過了一處位於墓道左側的耳室。
這間耳室與之前那個耳室規模相當,裡面存放了兩架通體由青銅鑄成的馬車,而在馬車的側面,分別立有四個兵士模樣的陶俑,陶俑手中則各持有一支長戟。
據吳良所知,春秋時期車兵的主流兵器便是長戈與長戟,這倒是十分寫實。
除此之外,這間耳室中也並沒有留下其他更有價值的東西,因此只是簡單的查看過之後,吳良便從裡面走了出去,繼續沿著墓道深入。
如此又過了幾盞茶的功夫。
吳良等人終於來到了墓道的盡頭。
呈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較為寬闊的橢圓形墓室。
墓室正中心的地面隆起一尺有餘,築成了一個小一些的橢圓形石台。
台子上面擺放著一口足足有三米來長,兩米來寬的大型棺槨。
從外表上去看,這應該便是「一槨四棺」中位於最外層的那個獸皮製成的槨,因為已經存放了近千年,如今這層槨表面上那層紅色的漆層已經出現了許多龜裂痕跡,更是有不少地方已經脫落,露出了裡面的同樣略微有些乾裂的皮層。
而在這個大型棺槨的正前方,則擺放著一個圓形的青銅大鼎。
這口大鼎足足有1.5米高,直徑也有1米左右,三足雙立耳,鼎身凸起一圈弦紋,弦紋的上部則是一周裝飾的連體龍紋與雲氣紋,紋路一氣呵成,製作工藝十分精良。
除了這些,大鼎外側還刻了一些與大鼎工藝很不搭調的古齊文字。
看樣子應該是後來才刻上去的,而非隨鼎一同鑄造而成……
「齊國姜姓呂氏壬公斃於此鼎,此仇不共戴天。」
于吉年紀雖大,但眼神還算不錯,距離老遠便已經將這些文字念了出來。
「看來這裡肯定是齊哀公墓的主墓室了,那便是周夷王烹殺齊哀公所用的銅鼎,他的胞弟與家人將屍首與銅鼎運回來之後,還是想辦法用諸侯該有的禮儀進行了安葬。」
吳良點了點頭,指著大鼎後面的那個大型棺槨說道。
「即是受了烹刑,人恐怕都已經煮成了肉羹,再運回來時便是沒有腐壞,也已經變成了肉凍,還如何葬入棺木之中?」
于吉有些不解的道。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吳良搖了搖頭,接著繼續觀察這間墓室中的其他事物。
在這個青銅大鼎的側面,還豎立著三個等人大小的木偶,不過這三個木偶與他們此前在外面的墓碑附近看到的那些木偶差別很大。
這三個木偶的做工超乎想像的精細,不但刻上了神態不一的五官,還刻上了風格不一的服侍,並且每一個木偶頭上還刻了一個特定十分鮮明的「冕旒(liu二聲)」,前後各懸掛了數量不同的珠簾。
其中一個木偶頭上的「冕旒」上共有十二條珠簾,而剩下兩個木偶則只有九條……
在天朝古代,「冕旒」象徵著無上權力和順天應人,乃是統治階級的專屬。
而不同的權勢地位,在「冕旒」上也會有所體現。
據吳良所知,按照春秋時期的規矩,「冕旒」有十二條珠簾,乃是天子身份的象徵,而「冕旒」有九條珠簾,則是諸侯身份的象徵。
也就是說,這三個木偶中,有一個是以某位天子的原型所造,而另外兩個則是以某兩位諸侯的原型所造。
根據《齊史》中的記載,吳良很快便聯想到了三個木偶的原型身份。
烹殺齊哀公的天子,周夷王姬燮。
向周夷王進讒言給齊哀公定罪的紀國國君,紀煬侯姜圩子。
還有聯合紀煬侯告發齊哀公,最終取而代之的齊胡公呂靜。
冤有頭債有主,齊哀公的陵墓之中既然出現了天子與諸侯的木偶,自然只可能出現他的仇人,而不是其他不相干的人。
正如此想著的時候。
「此處果然有厭魅之術,這三個木偶恐怕便都被施下了銅釘七殺咒!」
于吉忽然又皺起一張老臉說道。
「銅釘七殺咒?」
吳良疑惑的看向于吉。
眾人也是一臉狐疑的轉過頭來,一副不明覺厲的表情。
「這銅釘七殺咒老夫也不曾見過,只是偶然間聽說,此乃施展厭魅之術中的一種厲害咒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