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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陛下若實在不想要,我當然不會強人所難,我們離開的時候一併帶走便是。」
吳良笑呵呵的說道。
「那……」
鄯善王立刻動了動嘴唇想要說話,吳良早已洞悉了他的想法,緊接著又笑道:「下一次駱駝峰的黑龍暴來襲,便是我們離開的時候,在這之前,恐怕還要叨擾陛下一些時日,陛下不會不歡迎吧?」
「呵呵,閣下遠道而來,小王自要略盡地主之誼,怎敢……怎會不歡迎?」
鄯善王的臉生動的演繹出了什麼叫做「被迫營業」的表情,明顯口是心非的道。
「既然陛下如此好客,我便做好恭敬不如從命了,請吧。」
說著話,吳良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鄯善王被迫走在前面。
吳良一行人跟在後面,就這麼當著數百侍衛禁兵的面大大方方的進入了王宮之內。
這王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總的占地面積應該與一個後世的運動場差不多,從外面看起來這座王宮亦是向城內的民居一般使用土坯堆建而成。
但到了裡面卻才發現,這其實是一座更加堅固的磚石城堡,牆壁皆可看出磚石堆砌的痕跡。
而包裹在城堡之外的那一層土坯,其實不過只是一層厚厚的保溫隔熱層罷了。
除此之外,王宮的裝飾也確實富麗堂皇。
因為這座王宮的腰線很高,因此第一層的層高亦是十分可觀,大概有個四五米的樣子,而在這很高的磚石牆壁之上,則畫有許多五顏六色的壁畫。
壁畫的風格亦是十分獨特。
有的部分顯然是受到了漢文化的影響輻射,不但用上了漢朝頗為流行的雲氣紋,其中還畫一些頗具漢朝宮廷文化特色的龍鳳神獸圖。
而有些部分,則還是頗具西域特色的相關侍女奏樂、騎射巡禮的紀實性壁畫。
還有一部分,繪製的則是賓客宴席圖,從壁畫中人物的穿著、尤其是人物佩戴的頭冠可以明顯看出,這些人有許多都是地道的漢人,並且還是漢朝的官員。
這類壁畫應該是為了紀念大漢與鄯善國之間的「友誼」。
畢竟「樓蘭國」之所更名為「鄯善國」,正是拜大漢所賜,而扦泥城的建立也與大漢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歷史記載:公元前92年,樓蘭王安歸即位,殺死漢使,歸附匈奴。前77年,漢朝使者傅介子奉漢昭帝劉弗陵之命設計刺殺了樓蘭王安歸,改立親漢的其弟尉屠耆為王,改國號為鄯善。
如此深厚的「友誼」,鄯善王自然要有所表示。
最起碼漢朝使者與西域都護府的官員前來視察時,總要有個態度才能夠說得過去。
而在這些壁畫當中,瞬間吸引住無量注意力的,還是位於頂部的那副由9個扇形共同組成的圓圖。
這9個扇形總共繪製了9個人物畫像,而與普通的人物畫像不同的是,這9個人物畫像的背部都被畫上了一對白色的小翅膀……
「帶翼天使圖」?
吳良心中驚喜,因為後世也曾發現過「帶翼天使圖」,不過是在距離此處尚有一段距離的「依循城」。
在喪權辱國的晚清時代,英籍匈牙利人斯坦因借探險考察之名來到此處行強盜之事,當他在依循城的西大寺迴廊遺址內發現「帶翼天使圖」之後,便立刻將這些屬於華夏文明的瑰寶揭了下來,帶去了海外。
目前「帶翼天使圖」就存放在大不列顛博物館內。
吳良只在一些書籍中看到過「帶翼天使圖」的照片,那是一個身著紅衣的男子,濃眉大眼身形微胖,頭頂光禿禿的只有最中間留有一小撮頭髮,有點類似於契丹人的髮型。
後來國內考古工作者在考察羅布泊的時候,倒也發現了一部分「帶翼天使圖」壁畫,可惜這些壁畫多多已經受到了嚴重的損壞與侵蝕,完整度沒有辦法與被斯坦因盜走的那副壁畫相提並論。
除此之外,斯坦因還使用許多極不光彩的方式,從尼雅、樓蘭遺址、敦煌盜走了大量的珍貴文物,僅1907年與1914年兩次,便從天朝盜運走了一萬多件文物,其中便包括莫高窟藏經洞中大量的珍貴古書文獻。
並且,因為斯坦因的大肆挖掘與盜取,因此毀掉的文物與遺蹟更是罄竹難書。
因此。
儘管斯坦因在西方學術界地位極高,但在吳良眼中,此人首先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強盜與侵略者。
這種評價或許不夠客觀,不符合馬克思主義所提倡的辯證的科學態度,亦不符合考古工作者在評價歷史人物時應該持有的中立態度,但吳良依舊堅持這種看法,接受反駁絕不改正。
因為考古工作者首先是一個公民,公民便有國界。
扯得又有些遠了,吳良長長的出了口氣將心中的鬱氣疏散出去,接著繼續仔細觀察這9幅「帶翼天使圖」。
與他在後世看過的「帶翼天使圖」不同。
這9副「帶翼天使圖」的形象乃是女性人類的形象……
其實吳良知道,在西方與中亞出現過的絕大多數宗教神學之中,「天使」其實是沒有性別的,祂是一種純粹的精神體,擁有出眾的智力和巨大的力量,可以根據需要幻化稱為任何的物質形態。
而在斯坦因在盜取了那幅「帶翼天使圖」之後,則在自己的作品中用極為激動的語氣聲稱:「這真是偉大的發現!世界最早的天使在這裡找到了,他們大概在兩千年前就飛到天朝來了,米蘭古城的壁畫是天朝境內保存最古老的壁畫之一,這裡的『帶翼天使』可以說是古羅馬藝術向東方傳播的最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