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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
吳良微微頷首。
看來應該提醒一下楊萬里,將調查的重點放在晉陽城內的古蹟,以及這些古蹟與這座古祭台之間的聯繫上。
如此說不定便能夠有所收穫。
不過依照此前楊萬裡帶回來的消息,城內的絕大多數百姓對這座古祭台的來歷都無法言明,恐怕也很難給出其他有用的消息。
只是只要有一點可能,便應該去嘗試一番,因此吳良還不打算太早下定論。
至於甄宓。
她已經說到了這一步,便說明她對這座古祭台其實也沒什麼了解,哪怕她所知的事情可以一直追溯到夏朝以前。
畢竟嚴格意義上講,她出生的地區應該是在塗山,後來嫁給大禹也主要生活在華中以南的地區,未必便來過并州,也未必對所有的事物都感興趣。
如此思前想後。
吳良覺得更容易進行接觸的反倒是晉陽令張梁。
對於左慈,除了史書中的記載之外,吳良現在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就算叫楊萬里去調查也很難查出什麼來,還一不小心便會打草驚蛇。
但對於晉陽令張梁。
楊萬裡帶回來的消息便詳細了許多,城內的許多百姓都能夠做出一些評價,並且很容易便能夠得到考證。
在這個基礎上,吳良自是更容易對晉陽令張梁投其所好。
香!
這便是吳良分析過與張梁有關係的全部資料之後,得出來的重要切入點。
這個嗜好便是張梁的弱點。
而說到香。
吳良也的確能夠拿出不同於普通香料的異象來,不但能夠令張梁神魂顛倒,還能夠令張良精神煥發。
他相信海昏侯墓中那個異士傾其一生研製出來的香,定然對張梁有著極為致命的吸引力。
想到這裡。
吳良立刻將楊萬里叫了過來,附耳說道:「你速去查一查張梁舉行完典禮之後回府的路線,再查明他將會乘坐哪輛馬車。」
「諾。」
楊萬里點了點頭,帶上兩人退出了人群。
……
祭祀典禮仍在有條不紊的舉行。
其實吳良對這樣的典禮並沒有太大的興趣,裡面的禮數與流程大多數都與漢代史書中記載的漢禮相差不多,除了一些小細節之外,並沒有太過可供考究的地方。
如此過了漫長的半個時辰後。
典禮總算是接近了尾聲。
晉陽令張梁站於古祭台之上,大聲宣讀了一篇不知由誰撰寫的又臭又長的祭詞,吳良差不多能夠聽懂究竟是什麼意思,瓬人軍中一些認書識字的骨幹也差不多能夠聽懂,無非就是感謝天感謝地,祈求上蒼保佑晉陽城長治久安、風調雨順之類的說辭。
但對於台下絕大多數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百姓來說。
這祭詞除了少數較為直白的用語之外,剩下的都無異於天書。
以至於在張梁宣讀祭詞的過程中,不少百姓都打起了哈欠……如果不是此前他們便知道這次祭詞典禮之後,張梁與台上那位「仙師」將提供酒肉供城內百姓大快朵頤,而且保證量大管夠,他們恐怕早就開始散場了。
是的。
楊萬里此前便向吳良報告過這件事。
當時就連楊萬里自己都覺得此事有些玄乎,在這個許多百姓連飯都吃不起的戰亂年代,此前甄宓所在的甄府開倉放糧便已經是天下少見的義舉,而這裡則直接提供酒肉,還保證量大管夠,這事怎麼說起來都教人不敢相信。
需知就算這個時代生產力與人口雖然都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晉陽城的現住人口也不算多,但據吳良目測,這次前來觀禮祭祀典禮的百姓少說也有幾千人之多,就這還是刨除了那些個尚未成年的孩童與半大小子。
這麼多人酒肉管飽是一個什麼概念?
吳良覺得應該能直接將晉陽城城庫與張梁吃的連底褲都不剩。
畢竟與開倉放糧不同,酒肉在當前時局之下已經可以歸入奢侈品的行列,肉其實還要略微好說一些,尤其是酒。
這個時代的酒與後世生產線上產出的白酒可不是一回事。
後世生產線上產出的白酒,除了少數價格在數千元以上,甚至過萬、真是幾萬幾十萬的白酒之外,剩下的全都是使用食用酒精勾兌而成,若是有人不信可以自己看一看酒瓶上的配料表,拒絕抬槓,你槓就是你對。
而這個時代的酒則都是貨真價實的糧食酒,真正意義上的「糧食精」,並且因為釀造水平的限制,產量簡直低下的可憐,說是浪費糧食也不為過。
這便是古代每逢戰亂,朝廷便第一時間頒布「禁酒令」或「限酒令」的原因。
前線打仗的兵士們連吃飯的糧餉都湊不齊,哪有多餘的糧食用來釀酒,難道叫兵士們餓著肚子打仗,官員打著酒嗝指點江山麼?
曹老闆亦是如此。
不過現在曹老闆頒布的還是「限酒令」,等他迎了獻帝,真正開始把持朝政之後,便要頒布「禁酒令」了,畢竟那時候他已經當了大半個天朝的家,當了家自然也就知道柴米貴了。
所以,酒肉量大管飽?
非但吳良不敢相信,怕是那些百姓也不敢相信……只不過他們幾年都未必能夠碰上一回肉,而酒更是許多人一輩子都沒有資格觸碰的東西,哪怕心知這事大概率是一張空頭支票,不到最後也依舊不肯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