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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吳良矢口否認道,「瓬人軍將那具無頭女屍收殮了起來,直到我回來親自查看過後才命人安葬,那具女屍身上除了屍斑與些許腐爛的跡象之外,並沒有任何野狗或野獸啃噬過的痕跡。」
「但那時除了我與麾下親信之外,便只有被我易通貸道此處的王莽頭知道此事,難道……」
呂布的表情忽然變得異常憤怒起來,「難道劉協也要棄我?!自董卓之後,我為他辦了那麼多見不得人的事,做出那麼多犧牲,他竟也要棄我?!」
第六百九十二章 許多人的忌日
「……」
見呂布總算明白了這一茬,吳良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而後向其投去一個極為明顯的同情表情。
這才是真正的殺人誅心。
似呂布這種名聲在外的飛將,最難以接受的便是這種情況之下敵人報以的同情,這簡直比直接殺了他還要難受。
傷害性不高,侮辱性強到爆表。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吳良的表情自是刺痛了呂布的尊嚴,他當即一邊劇烈的掙扎,一邊欲蓋彌彰的大聲吼叫,「劉協不過是個任人擺布的傀儡,若是沒有我,他直到現在還只是董卓手中的木偶,董卓教他往東他便不敢往西,他怎敢如此待我?就算到了現在,他依舊是曹操手中的木偶,他的境遇並未改變,就算真有棄我的想法,也還遠遠未到過河拆橋的時候,他不敢!因為沒了我,他的處境也只會更加不妙!」
「……」
看著歇斯底里的呂布,曹老闆與曹純都是微微搖頭,他們也看得出來,呂布的表現越是過激,便越是說明他已經相信了這件事,不過是在企圖騙過自己,也騙過旁人罷了。
然而吳良卻並不配合呂布,接著又補充道:「知道我是如何找到你那藏身之所的麼?不是通過起乩之術,而是王莽頭將戲軍師的頭顱送去你那裡時留下的血跡,那些血跡就像是有人可以留下的路標,雖然並不算明顯,但只要細心一些便不難找到。」
「住口!你不要再說了!啊啊啊——!!!」
呂布終於徹底破防,嘶啞尖銳的聲音幾乎穿破這間這小屋的屋頂,震的灰塵簌簌而下。
與此同時,他掙扎的幅度亦是又增加了許多,甚至連帶著那根控制他的石柱行動的石柱都出現了稍許鬆動。
「唰!」
曹老闆下意識的下後退了一步,而曹純則抽出了腰間佩劍嚴陣以待。
而吳良亦是默默的向後退卻,同時將手伸進了腰間的一個布袋之內,布袋之中裝的乃是百里香與孫業共同研製的「含沙射影」。
不過最終。
呂布的癲狂狀態雖持續了好幾分鐘,但還是沒能掙脫束縛,最後喘著粗氣垂下腦袋陷入了沉默,似乎正在思考自己這糟糕透頂的人生。
吳良也不再出言刺激,只是默默的等待著。
其實說起來,獻帝劉協究竟有沒有摒棄呂布的意思,現在還不太好說。
至少僅僅只通過那具無頭女屍的狀況來做出判斷的話,證據還非常不充分。
而王莽頭將戲志才的頭顱送去呂布那裡留下的血跡,其實嚴格說起來也應該並非有意為之,畢竟那血跡出了城之後便已經很追尋,若非甄宓手下的狐仆眾多可以進行地毯式搜索,並且它們的嗅覺還異於常人,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找到呂布的藏身之所。
所以……
吳良只是根據現有的線索串聯出了一個並不成熟的「事實」,以此來進一步攻擊呂布的心理防線。
而對於呂布這種本就「心裡有鬼」的人來說,哪怕是尚不成熟的「事實」,亦是可以輕而易舉的令其陷入猜忌鏈之中……其實不僅僅是呂布,便是換了其他的人,也一樣難以躲過猜忌鏈險境,這便是人類的劣根性之一,哪怕是吳良也不敢說自己就可以例外,他只能儘可能的避免與身邊的人陷入這樣的猜忌鏈。
「呼——呼——」
一時間,平房內靜的可怕,只能聽到呂布呼吸的聲音。
他的嗓子八成已經因為方才那不顧一切的嘶吼出現了損傷,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一陣異響,仿佛有一口千年老痰卡在了嗓子眼裡。
如此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
「曹公,我要與劉協當面對質,這是我最後的要求,只要你能夠滿足,從今往後我這條命便是你的,任你驅使!」
呂布竟還心有不甘,抬起頭來用嘶啞的聲音提出了這麼一個要求。
「……」
曹老闆看了他一眼,卻並未立刻作答。
「我的武藝曹公心中有數,曹公若是得到我真心相助,世間恐怕難有敵手,統一天下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呂布又用祈求的目光望向曹老闆道。
聽到這話,吳良不自覺的想起了如此時刻大耳賊劉備對曹老闆說過的話:「明公不見布之事丁建陽及董太師乎!」
只要這句話說出來,在歷史必然性的驅使下,呂布必死無疑。
但略微沉吟了一下之後,吳良還是選擇了沉默。
他與呂布無冤無仇,甚至如今搞清楚了王莽頭幕後之人的身份,就連此前在安邑城外的偷襲與典韋的負傷也與呂布沒有了干係,實在沒有必要如此落井下石。
最重要的是。
吳良覺得歷史上曹老闆將呂布斬首,絕對不會只是因為劉備在旁邊所說的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