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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生不逢時,雖至死都是一個受人擺布的傀儡,但在這群雄逐鹿的亂局之中,他同時又是一個順勢而為的棋手,總能在不經意間攪動局勢,左右著許多豪強的命運。
這樣一個人。
如果不是生於漢室名存實亡之際,手中沒有任何資源,恐怕真有可能做出一些大事,如果再早生幾十年,說不定還有可能將大漢從生死邊緣上拉扯回來。
可惜,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你說劉協?!」
聽到這話,曹老闆立刻卻是吃了一驚,連忙走上前來咬牙問道,「殺害志才的人是劉協?」
呂布卻又搖了搖頭,不置可否的道:「我只是說駕馭王莽頭的人是劉協,因此將戲志才的首級送到我手中的人是劉協,但殺害戲志才的人是不是他,恐怕便要另當別論了。」
「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曹老闆面露不解之色。
「戲志才是死在自己住處吧,劉協也始終在你的監視之下吧?」
呂布不答反問道,「如此劉協便不可能前往戲志才的住處,而那王莽頭除非附身於無頭屍首之上,便無法使用刀劍,更沒有將人首級斬下的力量,若是你們不曾在陳留郡城內發現其他可疑的無頭屍首,那麼劉協自然也不可能是殺害戲志才的人。」
這的確是個值得注意的細節。
吳良也認同呂布的說法,除此之外他還有其他的依據:甄宓的狐仆並未在現場發現除了荀彧之外的可疑氣味,也並未發現其他的無頭屍首,而戲志才被帶離陳留郡城時所走的路線亦是只有飛行才能夠實現的路線,如此的確可以判斷,劉協與王莽頭在殺害戲志才的過程中只是一個搬運工,動手的另有其人。
荀彧麼?
現在就他的嫌疑最大,但吳良想不出荀彧會有什麼合理的動機。
需知戲志才與荀彧關係其實不錯,當年戲志才能夠為曹老闆效力,便是荀彧引薦的結果,說起來甚至可以算是荀彧的門生。
「那會是誰?」
曹老闆追問道。
「這我可就說不上來了,前些日子我兵敗之後逃出安邑,劉協便派王莽頭前來教我藏身於陳留附近伺機而動,我心知吳太史的瓬人軍駐紮於緊鄰陳留的雍丘,而他又是雍丘候,心想如此燈下黑倒是個不錯的去處,於是便提前趕了過來,尋得一處隱秘的溶洞隱居。」
呂布說道,「這些日子,我與我的人除了偶爾喬裝外出購置物資,幾乎從未離開過溶洞,全靠王莽頭帶來一些消息……這麼說吧,直到王莽頭昨日凌晨忽然將戲志才的首級送來,我才知道戲志才死了,在此之前我並未聽到任何風聲。」
「劉協為何將戲志才的首級送來你這裡?」
曹老闆接著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只教我暫時保管這顆首級,並未說多餘的話,而我也並未多想,心中還有一些高興。」
呂布十分誠實的說道,「畢竟戲志才是你的左膀右臂,他都如此輕易的死了,那麼吳太史作為你的另一條手臂恐怕也活不長久,而一旦你雙臂盡廢,實力必將大打折扣,如此我才有再次翻身的機會。」
聽到這裡,吳良忽然想起了什麼,於是主動走上前來對曹老闆施禮道:「明公,我有一個問題需要插問。」
「嗯。」
曹老闆微微頷首退到了一邊,不過他的眉頭卻始終緊緊鎖著,似是還在消化呂布方才交代的那些情況。
「呂布,我回到雍丘之後,麾下兵士便向我匯報了幾件怪事。」
吳良看向呂布,正色問道,「首先是縣內發現一具無頭女屍,接著又有四名屯民莫名失蹤,而後又有三個稚童撞上了一個能夠將腦袋扭轉到背後的怪人,這些事情皆是你從安邑逃脫不久之後發生的,那時你應該已經到了雍丘,這些事情可與你有關?」
「我的確殺過一個女子。」
呂布大大方方的點頭承認道,「那還是我初入雍丘的時候,因為對此地還不熟悉,再加上連日來日夜兼程,攜帶的糧餉已經用盡,為了果腹我們便趁著夜色潛入了一所民宅,原本打算偷些糧食便儘快離開,免得被人發現,不成想出門時卻迎面遇上了那個女子,那女子好生潑辣,見到我們便劈頭蓋臉的罵了上來,還要前往瓬人軍駐地告發,教瓬人軍前來捉拿我們,我不得已只得擰去了她的腦袋將其滅口,不過事後為了避免暴露行蹤,我還特意命人挖坑將這具女屍掩埋了起來,怎會被你們發現?」
「至於其餘的事,則一概與我無關,一人做事一人當,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我沒有必要推卸。」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呂布一臉坦然,全然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在這亂世之中,他與麾下的兵士以前燒殺搶掠殺過的人不計其數,從未有人敢來追究,如今區區一個寡婦的性命,在他心中甚至不如路旁的草芥。
「如此說來,那具女屍極有可能有人故意刨出教瓬人軍發現?」
吳良也不去深究其他的事情,只凝神分析那具無頭女屍。
「?」
聽到這話,呂布的面色也是瞬間陰沉下來。
是啊!
我們明明掩埋好了那具女屍,又怎會莫名暴露出來被瓬人軍發現?
如此想著,呂布下意識的問道:「會不會是野狗、野獸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