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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其他人,即便是繳納了銀子拿到了鹽引,想要從鹽場裡面提鹽出來,那也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鹽場這邊有很多的理由來輕易的打壓你,比如提鹽需要排隊,而基本上每一個鹽場排隊的鹽引都已經排到了幾十年之後,你覺得什麼時候能夠輪到你?
除非是你的背景足夠大,比如像建昌伯、壽寧候這樣的皇親國戚,他們就經常向弘治皇帝要鹽引,一要還是十萬引、二十萬引的要。
他們的鹽引,自然沒有誰敢怠慢,很快就可以提出鹽來,不過一般這些人都不會真的自己去提鹽,而是會非常省事的將這些鹽引轉手一賣,直接就變現成了銀子。
總的來說,鹽場都是被程伯安、祝本端、馮相等等一個個大鹽商或者大家族所控制,像提出納銀開中的葉淇葉家本身就是江南地區的豪族,也是做鹽生意的,葉家直接霸占的鹽場數量就多達七個,再加上和一些家族合夥控制的鹽場也有好幾個,妥妥的一個大鹽商。
再下來的就是中間的鹽商,這些鹽商勢力遠不如程伯安、祝本端、馮相這些人,他們的勢力範圍可能局限於一個省內,沒有辦法上至朝廷,自然而然也就沒有辦法從鹽場拿到鹽。
所以他們就成為中間商,大鹽商從鹽場拿鹽,他們就接過來,轉手再賣給各自勢力範圍內的終端銷售商,同樣也是一個賺一筆。
鹽只是在他們的手中過一下,一斤鹽至少也是要讓他們賺十文錢。
最後的就是終端銷售商了,這些人往往都是一個小地方的豪強,能夠壟斷一個地方的食鹽買賣,鹽只有他們才能夠賣。
自然而然的,這鹽到了他們的手中,一斤鹽至少也是要賺十文錢,有些心黑的,那就賺的更多了。
所以本來鹽這個東西,朝廷從中得利算是最小的,每年收到的稅銀少的可憐,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還會越來越少,到最後基本上就失去了這一塊的收入。
鹽場裡面的灶戶則是最苦逼,因為戶役制度的限制,所以他們世世代代都是灶戶,只能夠在鹽場裡面一天到晚沒日沒夜的煮鹽。
而管理鹽場的官吏為了自己的利益,往往都會拼命的壓榨這些灶戶,本來規定灶戶一天只能夠工作四個時辰,可是官吏為了多出鹽,可能就會讓這些灶戶一天工作六個、七個時辰。
這多產出的鹽自然是不會上報給朝廷的,自然而然也就進了他們這些官吏的口袋了。
至於灶戶,誰會在意他們的生死。
當然,大明的老百姓也很苦逼,本來鹽這個東西就不貴,算下來也就是幾文錢的東西,但是到了他們的手中,往往都是幾十文一斤,還給滲沙子和泥土,老百姓又該找誰說理去?
真正受益的就是這些鹽商,大大小小的鹽商,一層層的鹽商,一個個富可敵國,一個個吃的滿嘴流油。
很多鹽商家族原本只是一個家族,但是因為和鹽扯上了關係,迅速就壯大起來,變成了一方豪族。
這些鹽商家族又很清楚維持自己一切的根源,所以這些鹽商家族又會不斷的興建私塾,支持自己家族的子弟讀書考科舉。
又或者是將自己家族當中的女子嫁出去,嫁給那些讀書人、嫁給上下的官員;還有就是投資自己的老鄉,自己家鄉有讀書人去進京趕考啊什麼的,他們都非常樂於出銀子資助,非常喜歡結交這些讀書人。
時間一長,慢慢的就會形成龐大的網絡,這也是明朝中後期東林黨形成的根本原因,江南地區的讀書人本來就厲害,出的官員多,現在又是各種支持,老鄉幫老鄉之類的,慢慢的就形成了黨爭,斗的你死我活,爭權奪利,根本就不顧江山社稷。
至於大明的皇帝,機靈點的還知道利用廠衛的力量來制衡這些文官,傻乎乎如弘治皇帝、崇禎之類的,那更是直接被這些文官們忽悠到死。
皇帝要銀子沒有銀子,國庫餓死老鼠、內帑連老鼠都懶得光顧,要權力也基本上都被文官們所把控和限制,即便是換了一批文官依然還是老樣子,想要做點事情,根本就不可能。
第367章 繼續降價
「就是虧本要跟著降價,現在就是和他們拼價格的時候,將長蘆鹽場給拼死了,到時候我們再提價,又能夠賺回來。」
程伯安笑了笑說道。
羊毛出在羊身上,現在虧,後面一樣可以賺回來,關鍵是要保住自己的市場,將長蘆鹽場給弄死。
「這長蘆鹽場一年要繳納兩百萬兩白銀,即便是他們的產量很高,一個長蘆鹽場能夠抵達上十個普通鹽場,他們的鹽算下來,這一斤鹽的成本也不可能低於二十文,如果算上運費什麼的,他們現在賣二十文左右一斤已經是在虧本賺吆喝了。」
程伯安很是自信的說道。
他已經算好了長蘆鹽場這邊的產鹽量,將長蘆鹽場鹽的成本算的清清楚楚,絕對不會低於二十文一斤,算上運費,還要更貴。
只要降到這個價格之下,長蘆鹽場的鹽就要虧本,而且前提是,長蘆鹽場這邊的鹽還要有一定的銷售規模,必須達到一定數量的銷售量。
如果銷售量不行的話,長蘆鹽場還要虧的更死,一年兩百萬兩白銀的稅,絕對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可以將長蘆鹽場給壓死。
這也是他為什麼有信心能夠打價格戰打敗長蘆鹽場的原因,在他的計算下,雙方之間的成本相差太大了。